學達書庫 > 惜之 > 與撒旦有約 >


  “還是我來吧!”他蹲下身,接過她手中的夾子。她的手碰觸到他的時,尋君顫抖一下,站起身,她想離開。她總是這樣,碰到尷尬場面就想逃,卻又叫別人要勇敢地面對問題。

  心口不一的女孩!天堯搖頭淺笑,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逃離。

  她小小的手掌包裹在他溫厚的掌心中,天堯的體溫傳送到她的身體。一股燥熱染上她的雙頰。“留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尋君乖巧的配合。

  “謝謝你這段日子為我們做的。”

  尋君咬咬唇沒應答。心底有一些失望,原來他只是想道謝。

  “心心在你的耳濡目染下有很大的改變。”

  眼睛望著被他升起的紅色火焰,這個愛主宰別人的男人,連火也會乖乖地聽從他的指令。“還適應這裡嗎?”他還沒想到要跟尋君說些什麼,只是想待在她身邊。“大家都對我很好。”

  “有沒有什麼需要?”他問得尷尬,她也答得客氣。

  “沒有!你這樣子說話好怪,你還是罵罵我。諷刺諷刺我,我會比較習慣。”

  “你有被虐狂啊?”看著她臉上一片髒汙,天堯自然地伸出手為她抹去,卻發現她的小臉好冷。他把外套披上她的肩膀,一陣暖流罩住她,尋君的淚水被他的體溫融化,幾欲垂落。“認識你之後才開始犯病的,你是我的過敏原。”

  “我還以為你百毒不侵。”

  “你高估我了!

  老趙升起的營火將尋君的臉映出一片暈紅,她美得多令人心動!

  這時,致翔突地闖入,一手撈起一個,大叫:“快點,要開香梭慶祝了!”他們加入熱鬧的氣氛裡,暫時忘記剛才的交談。

  月亮升起,院子的燈光點燃,昏黃燈光、熾熱火焰把人們的情緒推向最高點。天陽用小提琴拉奏國樂,致翔和著節奏拍手。心心在天堯懷中不斷旋轉飛舞,歌聲、歡笑聲充斥在人們耳膜。尋君坐在草地上,眼睛看著、耳朵聽著,這一切熱鬧似乎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外人,在走到生命盡頭前,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突兀地闖入這個家庭,參與他們的生活。很快地幕落了,她即將要退場、退出這些人的生命。她有著濃烈的悲哀,從懂事以來,第一次有強烈欲望想要生存、活下來加入他們,即使只是個朋友、即使只能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天堯,她都願意。她必須承認自己錯得離譜,當初認為剩下寥寥無幾的生命,再沒什麼可以損失,所以無所畏懼地住進這個家。現下證明她遺失了自己的心,她的心已牢牢系於天堯身上,再也分割不下。明知她的愛得不到回饋,明知他的愛全在心心身上,也明知這是條註定沒有結果的情路,她仍義無反顧的踏上了,未來呢?未來會如何?或者她是個沒有資格和命運談未來的人!她愛他、他愛心心、心心愛天陽,那麼天陽呢?

  人的感情世界太複雜,假若真有來生,她不顧再世為人。這種複雜的情感她沾染不起!“尋君你看,心心小姐和大少爺是不是很相配的一對?”劉媽指著他們,心滿意足地暢懷大笑。這種場合應該開心,所以尋君也跟著咧開唇瓣笑著,用力地拍手鼓掌。

  她說他們是相配的一對,是啊,誰能說不是呢?好久好久以前他們就是一對,現在是一對,未來更是不容他人破壞的一對佳偶,他們彼此互屬,而她只是個闖入的意外。臉頰上一片潮濕,她沒去理會,任它氾濫成災,她依舊笑著鼓掌。

  天堯走近她,邀她共舞。

  尋君不拒絕,大方地伸出手和他走入場地中央,和著樂聲翩翩起舞。

  “為什麼哭?”天堯敏銳地察覺她滿面笑容下的淚痕。

  “因為我的臉是晴天,我的心卻在下雨。”

  “你的心為什麼會下雨?”

  她搖頭不作答。

  “在想念你母親?”他輕輕將她攬入懷中。

  她不置可否,就讓他這樣認為吧。

  “放心住下來,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我們會照顧你的。”

  尋君默然地舞動著,讓自己忘記未來,讓自己牢記今夜的歡樂。

  放下一大堆紙袋,尋君揉搓發酸的臂膀。

  心動快樂地一件一件打開,在身前比劃。

  天堯、天陽坐在沙發裡,幫她們的戰利品打分數。

  今天上班前,天堯拿出一張金卡,要尋君陪心心去採購行裝。因為天陽的假期已經安排出來了,他準備帶心心到日本玩。“尋君,我不是讓你也為自己添購一些衣物嗎?”天堯發現這些紙袋中沒有任何一份是屬於她的。“我用不著。”

  “用不著?你沒聽過,女人的衣櫥裡永遠少一件衣服。”天陽對著她說。這幾天他已經真心地把尋君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那種話是奢侈的女人為自己浪費行為做解釋的說詞。”尋君回答。

  “要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你這種想法,我就要餓死了。”天陽前年剛自組服裝設計工作室,這兩年來已在臺灣打下頗高的知名度。“放心啦!女人發明了另一個句子來為自己的浪費行為作解釋,從此浪費成了合理消費,並且順理成章的要男人乖乖掏出錢包。”

  “哪句話這麼好用?快說出來,我要拿來貼在辦公室牆壁,把它當聖旨遵奉,因為它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女為悅己者容』呀。既然女生是為男生打扮,女人出力,男人自然要出錢羅!這是個講究分工的平等社會。”

  “說得好!你呢?從沒見你打扮過自己,沒有男人值得你取悅嗎?”天堯的話一棒子敲上她的心臟。“有啊!你值得!”她勇敢地迎視天堯的眼眸,企圖從他的眼裡讀取訊後,但是他深邃不見底的黑眸讓她摸不透。“有沒有搞錯?天堯已經名草有主了,你不妨考慮我。”天陽嘻嘻哈哈地打破這份尷尬。“是你自己叫我要定出目的好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你忘了嗎?你還暗示過我,天堯的身價是無數個一千萬。”她面對天陽玩笑地把話題錯開,讓自己有臺階可下。“那麼久的事情還記仇,女人真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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