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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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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紗在、人在,如果你去了美國後還想要這場婚禮,我會在這裡等你。” “我會回來……”這個承諾不再心穩氣定。 “回不回來都沒有關係,以往你處處只為我的幸福會想,現在我也想為你的幸福盡心,加油!不管情況怎樣,都打個電話回來,告訴我,她的情形,別忘記一點,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季昀,謝謝你。”感動盈在心胸,一頷首,他邁開大腳,往門外奔去。 蹲下身,季昀抱起揚揚。 “媽咪,你不和爹地結婚了嗎?” “不管媽咪要不要和爹地結婚,我保證他會牽著你的手上小學,他會像以前一樣愛你。”走出攝影公司,戶外陽光正熾,光燦燦的日光將壓在她心頭的罪惡感蒸發,陰霾盡掃,她的心底也撥雲見日。 *** 隔著欄杆望進秋家庭園,幾株綠葉成蔭的大樹圈起一片涼陰。風吹,吹落幾許繽紛,他來過這裡,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她還是個稚氣未褪的高中女生。他依稀記得那個腆靦害羞的笑容,她總是躲在門窗之後偷偷瞧他,像所有懷春少女。 迎門的瑞瑞仰頭望向眼前的訪客,連月來,她們沒有任何訪客,倒是有個叫陸傑的臺灣男子經常打電話來,他是陸傑嗎? “請問你找誰?”瑞瑞問。打量他,夠高、夠帥,不過那張臉冷得讓人難受,雖然這是個適合吃刨冰的季節。 “我找秋繪藍小姐,她在嗎?”他打量起眼前的中國女子,豔麗太過,是個和繪藍截然不同典型的女人。 “她在,你是?”偏過頭,她期待他是陸傑——那個把友情擺在心頭正上方的男人。 “我是她的……丈夫。”稍稍猶豫,他還是抬出他願意認定的身分。 “丈夫?我知道了,你是黎儇。”瑞瑞笑開,他終於來了。 之前,認定了他是負心男子,認定他在大難來時放任老婆單飛,但乍見他後,她的認定煙消雲散。是他多情的眸子說服她?還是他的滿臉憂心教她動容?她不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他愛她! 看相是她的專長,要不是怕餓死,她早當上女巫,成日拿著水晶球天靈地靈胡喊瞎編一通,才不會勞動她美麗的雙手替人把屎把尿,粉累溜。 “你知道我?”是繪藍跟她提起? “我在你們的結婚證書上見過你的名字,至於結婚證書,那是繪藍的趴趴熊,沒抱著它,她就睡不安穩。”可憐哦!沒老公就睡不好覺的女人,依賴性太重,註定被人吃死死,就算她這次死裡逃生,不過是掉進另一扇死門,差別不大。 她的話讓他的心又是一沉,他從來都是用無心回報她的真情。 “我自我介紹,我叫孫瑞瑞,繪藍的高中同學,大學時,她讀哲學,我讀護理。我們已經好久不見,這次她回美國到醫院看病,剛好碰到我值班,兩人才又兜在一塊兒。” 誰曉得才見面就是生離死別,人生無常、天地多詭,早看慣生生死死,從不掉淚的她,硬是落下兩滴珍珠,包袱款款就往人家家裡住,當上半個女主人。 “她到醫院看病?她生病了?很嚴重嗎?”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你不知道?身為丈夫……你似乎失職太過?”不過,唉!說穿了,怪誰?這年頭人情面薄紙一張,夫妻情淡水一杯,比超市架上三塊美金一瓶的礦泉水還廉價。 他的沮喪看在她眼裡,算了算了,不和他計較,誰要她是心慈人善,救人救世、普渡眾生的活菩薩! “繪藍得了血癌,目前在做放射治療,每隔一段時間我會陪她回醫院複診,另外,我們也在積極尋找合適的骨髓捐贈者,這是治癒她的唯一辦法,只不過機率不大,所以原則上,一年!” 這消息震傻他的知覺,難怪她會求他再留一年,當時……他竟毫不猶豫拒絕。他怎可以這麼殘酷? 接下來,要怎麼做?心亂成一團,他必須想清楚,再出現,他帶給她的會是安慰還是傷害?他不敢確認自己的行為了。 “請不要告訴她我來了。” “知道她沒救,不想趟渾水?”冷冷一譏,她看錯人啦!反悔認為他愛繪藍,這個男人,人面狐心,城府深重,不配談情論愛,連當人家老公都嫌廢。 “不,我要先去找她的主治醫生談談,你可以告訴我醫生的地址嗎?”也許情況不像他們估得那麼糟糕,事情走到這裡,他只能樂觀。 不是落跑?她冤錯人?看來水晶球和她無緣,她真以此為職,准餓死! “可以,我寫給你。”說著從口袋掏出紙筆,這是她當護士養成的習慣,好隨時用來記錄病人情況。把地址遞出去,她預備送客,老爸說中國人是禮儀之邦,不能失了氣度。彎腰、點頭,一聲:“客人慢走。” 還不走?她哪裡做得不夠“禮”?看他一雙眼珠子轉來轉去往裡面溜,他作巡視繪藍死後可以拿到手的遺產?唉……果真是餘玉其外、敗絮其中,帥男人有副爛心肝,正符合那句老話——世間人沒有十全十美。 “我想偷偷看她一眼。”他說。 她又冤錯人,瑞瑞越來越不相信自己的通靈眼。要看老婆早說嘛!她又不是玉皇大帝,一聲令下非要他們這對牛郎織女分隔兩地,只能在七夕相會,好肥了那些巧克力商的口袋。 “走吧!她大概又在寫情書,現在進去剛好催她睡覺。”搞不懂她寫那一大堆做什麼?人死啦!啥屁也帶不走。 跟在瑞瑞身後,走一步心臟撞一下,每一下都叫他痛心疾首,虧她負她,他對她負債累累,怎麼還,才還得了她的濃情厚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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