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惜之 > 純戀室溫26度C >


  清晨醒來,紀亞看見身旁女孩,忍不住在她頰邊親吻一下,殷殷很漂亮,真的漂亮,有這種女兒是天下母親的驕傲。

  輕手輕腳下床,她自我提醒別吵醒殷殷,進浴室盥洗時,她計畫下步行動。

  她該整好行李,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才是最聰明……頓住,梳子在發間停止。

  昨天一路車行,至少有三十分鐘車程,道路旁,她沒看見半戶人家,若車子要開半小時,她得走多久?三個小時夠不夠?

  沉思間,她走到落地窗前,晨曦在天際展耀光芒。

  紀亞吸氣,沒有化學飄浮物,有的是青草香,她甚至聞得到露珠的味道。

  咦?“爸爸”在前方五十公尺處,他也起得早?好極了,趁現在,她該試著同他把話說明,說自己不是好演員,要演冒牌媽媽有實質上的困難。

  下樓,她奔出大廳,跑到他身邊,這一靠近,他壓人的身高再度教人窒息。

  沒事長這麼高幹嘛?紀亞癟嘴。

  不過,她很快就找到高個兒的用處,往右稍稍挪移,正好,他的影子替她擋住朝陽,擋去專門製造黑斑的紫外線。

  “可以談談嗎?”她巧笑倩兮,畢竟,他送了一夜五星級住宿。

  “起得那麼早?”他掛在嘴角處的笑容叫作譏誚。

  “我一向早起,這是我不多的好習慣之一。”她回答。

  好習慣?不!她的好習慣是天天睡到自然醒。

  “不必裝了,說實話吧,你回來有什麼目的?”他不耐煩她的假裝。

  目的?他瘋了,她可不是自願到這裡。

  “說得好,我也想問,你把我帶到這裡,有什麼目的?”要不是他的家太豪華,他的晚餐太高檔,紀亞會認定,他覬覦她行李裡的幾百萬存款。

  “你讓人覺得噁心。”顯然地,他生氣。

  說淑女噁心?太過分!紀亞手橫胸,挪一下位置,挪到他的影子下方,誰教他亂動,她是見光死的白皙美女。

  “道歉!”他冷,她也不熱絡。

  她向他要求道歉?她是發神經還是搞不清自己踩在誰的土地?世泱拉開距離,他看清她想拿他當五百萬遮陽傘,他就是不稱她的意。

  他不語,同她對峙。

  “道歉。”同樣的話,她不介意說兩百次,只求達到目的。

  他退、她往前,她堅持躲到他影子下,這種無損己卻利人的工作,是所有紳士都會搶著做的事。

  “聽清楚,你想留下來的話,我保證你會後悔。”他不理她的要求,道歉?不是他該說的話。

  仰頭,再度挪開身子,他執意不給她半分好處。

  他看她、她望他,兩人都沉默,許久許久,她被說服了——被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寂寞說服。鬆口氣,她把棘刺收起。

  在那些離家北上的深夜裡,她好寂寞,她盼望抬頭時,看見父親端著魚湯的身影站在眼前;受挫折時,她多希望迎面的不是侵人的孤獨,而是父親溫暖的笑容。

  於是,她同情他,同情一個和自己同樣寂寞的男人。

  咬咬唇,她退讓,“我想我們應該自我介紹,我叫余紀亞,你呢?”

  哼,抬高下巴,他驕傲得讓人想海扁。

  按捺脾氣,她又說:“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帶我回家,也弄不清楚為什麼殷殷口口聲聲叫我媽媽,如果你肯解答的話,我會很感激你。”

  還不肯放棄做戲?她該拿面鏡子照照自己,虛偽讓她看起來多麼令人作嘔。

  “我告訴自己,我不是愛麗絲,不會沒事跑去夢遊仙境,也許是哪個環節出錯,也許發生了某個我們都不能理解的情形,讓殷殷錯認我。但殷殷錯認有道理,畢竟她年紀小,記憶有限,而你認錯妻子,就大大有問題了。”停話,她審視他。

  他仍然滿臉輕蔑,擺明她說的每一句,他都沒聽進去。

  文世泱認定她在編劇情,認定她想找個方式重返這個家庭,並把過去的事全一筆勾消,假裝錯誤從未發生。接下來,她要說自己發生車禍、喪失記憶?對不起,他對偶像劇不感興趣。

  他是個難溝通的男性,紀亞確定。

  “我分析又分析,勉強找到能解釋得通的理由。你為了殷殷,打算將錯就錯,隨便找一個女性,扮演殷殷的母親?”她停下聲音,觀察他的反應,他還是一派漠然,好像她的話是空氣。

  她決定,把話接下去:“可是,我沒聽錯的話,剛剛你並不希望我留下來。這讓我的設定又變得不合理,我實在想不通,如果你好心,也許等你不那麼生氣,或者在你把我丟出去之前,對我說明,我會感激不盡。”

  “閉嘴,我聽夠了!不管你要編什麼故事,我都不感興趣。”大手一揮,他往屋裡走。

  “如果我說……我馬上離開,你會不會比較感興趣?”她的話,成功地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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