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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是清晨,他們沒做該在清晨做的事情,交纏的身體、交融的氣息,她在他懷中傾聽,他穩穩的心跳聲,篤篤篤,聲聲句句。

  它在說些什麼?說愛你?以瑄笑了,為著自己高超的幻想能力。

  激情過後,他們並躺,她在他懷裡,想著和愛情無關的東西。

  久久,允淮輕喚:「以瑄。」

  「嗯?」

  「對不起。」

  「為什麼?」

  「昨天晚上沒回家。」他允諾過要早點回來的。

  「你去了哪裡?」話出口,她馬上後悔,臨時補一句;「沒關係,不必告訴我,我知道你很忙。」

  很鴕鳥對不?沒辦法,誰教她能力低劣。

  他並沒有聽從她的建議。「我和儀卿在研究如何拿下法國的經營權。」

  整個晚上?他們是無敵超人,連平安夜都捨不得放下工作事業?以瑄不相信這個拙劣藉口,但沒出聲反對。

  突地,她想起允淮的聖誕禮物,他送給兩個女人同樣的禮物,是不是也送給她們相同的激情,和她的激情在白天,而和儀卿的浪漫,在美美的平安夜?

  想法成形,她的心,一吋吋冰封。

  複健結束,為慶祝以瑄終於拋棄醜到不行的拐杖,成為直立人。允淮找到假期,周休二日,他們訂下旅館,準備重遊舊地。

  出發前,儀卿一通電話把允准叫出去。

  他親親以瑄,告訴她很抱歉,法國代表提前來臺灣,最慢星期一會入境,他們必須先騰出時間討論合約章程,等下午他回家,再出發。

  搖頭,她說沒關係,正事重要。這是標準規格的答案,跟心情無關。

  送走允淮,以瑄回到房間,把行李裡的衣物一件件拿出來,擺回原處,她很清楚「下午」他們不會出發。

  當天夜半,允淮進門,滿面疲憊,她遞給他一瓶溫牛奶暖胃,送出微笑,什麼話都不多說,回房。

  他又說了對不起,然後承諾,明天一早就出發,就算不能過夜,也可以在那裡嘗嘗竹筍香,牽手走走他們曾經走過的步道。

  以瑄點頭,但不相信能成行,儀卿是不會讓他們的假期成真,這點,她對儀卿深具信心。

  果然,第二天出門前,儀卿抱來資料,坐在他們的客廳裡。

  這次,允淮未說抱歉,以瑄先出言替他解套;「我但願自己能多幫你一點,可惜沒能力,既然幫不了你,怎能阻止你前進?去吧,去和儀卿討論,我在二樓看書,你工作擺平後還有時間的話,我們再到附近走走。」

  他們在中午的時候結束工作,允淮高興地告訴以瑄可以出發了,她下樓、準備上車,卻發現允淮的表情有點小尷尬。

  「有事嗎?」以瑄問。

  歉然浮上,允淮說:「儀卿想跟我們一起去,她說這是她的員工福利,犒賞她假日加班。」

  能反對嗎?不能!以瑄對他點點頭,走出客廳來到汽車旁時,發現儀卿已經占住前座位置,不發一語,她打開後車門,入座。

  沿途,她吐得厲害,開車的允淮頻頻回頭,她總給他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回答他說:「不過是暈車,沒關係的,你們繼續聊。」

  是她的恬適笑容安慰了他的心,然後,他和儀卿說話聊天,談公司談公事,他們說得起勁,以瑄插不了口。

  她放棄了,把臉貼在窗邊。突地,以瑄發現,她的壓抑成了虛偽,她根本沒辦法讓自己「沒關係」,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沒關係」;她分明痛恨儀卿霸住他太多光陰,卻處處逼自己相信,她已接納儀卿存在的既定事實。

  她是個荒謬的騙子,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她的真心陷入困局、她的感覺找不到回身空間,於是她疲憊、她悲戚,想逃開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強烈。

  山區,海芋季,滿山滿穀的海芋花開遍地,儀卿要去摘花,以瑄沒跟,因為她把體力全浪費在嘔吐上。

  允淮想留下,陪伴以瑄,但儀卿在花田間頻頻催促,鼓吹他折幾朵海芋送給以瑄。

  他轉頭看以瑄。「你想要海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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