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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安安,幫我把下午茶送到先生房裡去好嗎?”黛安看著氣氛門敲兩下。她的心跳得急促。

  他的聲音讓她卻步.進不進去?進去、見面、尷尬.不講去、不見面……更尷尬,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在吵架。搖搖頭,她的腳在進不進門中猶豫不決。

  沒預警地,門被拉開,兩個人面對面,僵立在當場。

  “我……我送茶過來。”她支支吾吾,把手中託盤微微抬高。

  “進來。”拋下一語,他領先走回書房。

  跟在他身後,安安思索著要說什麼應景話,分心當中,她沒注意到眼前的椅子,膝蓋絆過,一個踉蹌,她差點兒摔倒,幸而千鈞一髮間,他搶救下她的託盤,也拉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對不起……”低下頭,認錯。“為剛剛,也為……上一次在餐廳裡的衝動。”

  “你也會低頭?”他饒富興味地看她。

  “我不應該牽怒,把我潑成落湯雞的人不是你。”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這杯水潑在沙蓮娜身上,你就不會覺得抱歉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理論上沒有太大錯誤。”

  “對一個陌生人,你的敵意不會顯得太過張揚?”

  “她不是陌生人,她是你的情婦。當一個情婦對正牌妻宣揚她的丈夫床上功夫了得時,你覺得我該持有怎樣的好風度?”

  “她這麼對你說話?”他的態度是存疑的。

  “你懷疑這一切都是我編出來的?”為什麼明明是磊落,他還要懷疑?

  “我沒有說。”

  “你的態度說了,你心裡這麼想了。再自持的女人不代表她不會嫉妒,她有她的立場,我不能說她有錯,但她踩上我的地盤對我挑釁,我還容忍她,就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他注視她的眼光讓她心慌,她沒錯,沒必要示弱,但是他的眼神還是讓她手足無措。“假若我說的不對,你可以糾正我,不用這樣看我。”躲開他的注目,她走向窗邊。

  “你憑什麼認為她踩上你的地盤?我賦予過你什麼權利嗎?”他冷笑。

  當她的貪婪表現在對他的佔有時,他變得無法忍受,她讓他聯想起那個控制父親、毀他一生的妓女。

  一句話正中的,他沒說錯,她沒有權利,有的只是一紙證書和契約。她喜歡他如何?她愛他又如何?就算有再多感情,他們之間存在的仍然是一紙證書和契約。

  垂下頭,她懂了,她的憤怒來自於高估自己,來自於不自量力,誰挑釁她都是理所當然,因為,在他心裡,有沙蓮娜沒有洛安安。

  “你不再否認她是你的情婦?”問這句,只是求個清清楚楚。

  “我從沒有否認過沙蓮娜的存在,她跟了我十年。”

  “還會一直繼續下去?”再問一句,讓自己徹底死心。

  “沒有意外的話——是的。”他正面承認。

  哦!原來不是她踩上自己的地盤,而是自己踩上人家的,難怪她要生氣、要挑釁,她保護的是她的權益,何錯之有?

  是自己弄錯太多,錯把法國男人的浪漫當成有情有愛,錯把別人的無心當作有意,她……只是一個為五仟萬出賣身體的拜金女子……心在一寸寸冰寒,現實往往最不堪人忍受……

  吞吞口水,她僵硬的臉擠不出笑容。“我懂,以後不會再弄錯了。”

  她的淒然看在他眼裡非常礙眼,他討厭她這號表情,非常討厭。坐回位置上,他不理她,懊惱地翻開書本,想閱讀,幾行字卻在他眼前跳舞。

  “你還不走。”沒事回來這裡做什麼?看她那一臉憔悴悲愁,不會去看沙蓮娜的笑臉嬌聲,起碼賞心悅目。

  “既然你那麼希望我走,為什麼不快點履行契約上的事情,提早結束對你對我都是好。”對她好不好,安安不敢妄下斷言,但是對那位沙蓮娜小姐,肯定是好的。

  “什麼意思?”驀地抬頭,他追問。

  “你要一個子嗣,我給你一個,事情結束,一拍兩教,對你對我不都好?”

  “一個孩子?你不會單純得不知道怎樣才能製造出一個孩子?”

  “我當然知道。”挺直胸口,情婦能做的,她這個“暫時”的正牌妻又哪會做不得。

  “不後悔?”他走到她身前,勾起她的下巴,他的笑魅惑人心。

  “收下五仟萬那刻,我就沒有後悔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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