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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知道他的要求不合理,但他不管,因為每次見她哭,他都有擁她入懷的衝動,都有想吻去她淚水的衝動,就像自己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在他懷中,許久許久……幼幼的理智一點一點回籠,罪惡感迅速增生,她的自私、她的縱容,她是多麼可惡的壞女人!

  彎彎的柳眉皺起,幼幼推開季陽,鄭重問他:“你怎麼可以吻我?”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對象是自己——你怎麼有權接受他的吻?

  “那是……是懲罰,懲罰你愛哭。”他找來藉口。

  他沒深思過自己,為什麼每次對她的溫柔,都要費心尋藉口。

  “如果我不哭,你就不吻我?”是不是他不吻她,她便停止幻想?後面兩句,幼幼沒教問號出口。

  “對,人格保證。”季陽說。

  幼幼點頭,這個答案牽強,但至少它能鎮住潰堤的罪惡感。

  “告訴我,你為什麼哭?”季揚找來話題,解除尷尬。

  “小題說那個叫章魚燒的漂亮女生,是你的未婚妻。”

  “你為這個傷心?”

  “對,如果她是你的未婚妻,琇玟姊怎麼辦?你愛她,她愛你,你們應該攜手走過一世紀,不應該讓任何原因破壞。”幼幼嘶喊。

  “你對她真忠心!”季陽讓幼幼的激烈嚇一跳,她向來溫和。

  “她到美國之前,要求我照顧好她的愛情,這是我的責任義務,我必須認真做到。”

  “放心,你沒有瀆職,於坊並不想嫁給我。”幼幼的忠心竟讓他怏怏,不過,為了寵她,他決定教她安心。

  “可是小題說……”

  “於坊和我一樣出生在強權家庭,有對想主導我們婚姻的父母親,我們反對這種作法,但反對無效,只好表面妥協,私下再想辦法。她是我大學學妹,我們談過,先接受訂婚協定,替自己多爭取幾年自由,直到我們各自尋到喜歡的伴侶。”

  “可是你們……很親熱。”

  “我們是哥兒們,從小一塊長大,她不當我是男人,我也從沒拿她當女生看。”

  “所以,你不愛她?”

  “愛,親情那種。”

  “所以你不會在她掉淚的時候……吻她?”她阻止不了小心眼和計較。

  “她是半個男人,不會流淚。”

  “萬一呢?”

  “那麼,我的肩膀會借她靠一靠,當然要在她哭得很慘的情況下。”

  季陽的答案讓幼幼很滿意,微笑出現,陽光露臉,心酸暫時蒸發。

  “沒事了?”季陽對她的笑顏問。

  “沒事。”

  “可以去見見我們的客人羅?”

  “客人?誰?”

  “章魚燒啊!你可以藉機向她證實,我說的話是不是句句屬實。”

  “我才不需要向誰去證實你的話,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她信他,篤定。

  就這樣,一場風波淡去,他們謹守分際。姊夫、小姨子,幼幼堅持他們之間,只是親情。

  灑滿花瓣和亮紙片的紅色地毯,綴滿氣球與鮮花的會場,小花童的笑鬧聲、賓客的鼓掌聲,處處喜氣洋洋。

  這是一場婚禮,整村子的人全到齊,連裡長都被邀來當證婚人,光是牧場的員工,就坐掉一半椅子。

  幼幼站在門外,不安地拉拉禮服,碰碰頰邊淡到幾乎看不出的傷痕,她有期待,也有焦慌,幸福的是,季陽的手始終握住她的,沒放開過,就像她躺在手術臺那次。

  結婚進行曲響起,她勾住季陽的手緩緩往前行,期待著牧師問她那句——“幼幼,你願不願意嫁給季陽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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