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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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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聽得見他的心音?莫非他是世外高人?“老爺爺,如果你真能看透我的心事,那麼請你為我解開情癡吧!”他立在老人跟前,阻了他的去路。 “才說你悟性高,卻又癡傻……唉,人間飲食男女……”老人喟歎。 “不見她一面,我至死不瞑目!” “見一面又能如何?解相思?論情愛?都無益啊!”他拂過長須連連歎息。 “就算無益,也懇求您讓我見她一面。”他固執。 “癡兒、癡兒……要見她是嗎?前面那不就是……”他的手往他身後指去。 勖棠轉身順他手指處望去,看到嫣兒頻頻對他招手,再回首,老人已不見蹤影。他喟歎,往前慢慢走去。 “勖哥哥,快來啊!是小容。”嫣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小容?是陪在紫兒身旁的小容?他縱身飛過,迅速來到她們身邊。 “少爺……真的是你……”小容激動地拉住他的袖子,淚流不止。“我們等你好多、好多年了……”盼了多少年的情景,真落到眼前來,卻恍如夢中。 “告訴我!紫兒呢?”他扳住她的肩膀猛搖晃。 “她在大雜院裡,和憶棠在一起。”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憶棠?”另外一個男人?他的心沉至穀底,不能生氣,該感謝的,這些年有人肯替他照顧紫兒,他應心懷感激。“這些年都是他在照顧紫兒?” “可以這麼說,他實在懂事得不得了,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有小孩子像他那麼體貼細心,要不是他長得那麼像少爺,誰敢相信暴躁的少爺,會生出一個那麼溫柔的小少爺。”說起憶棠她滿臉燦爛的光彩,少爺也該為有這樣一個兒子感到驕傲。 “你是說,那個叫憶棠的是我的兒子。”他雙眼圓瞪,簡直不敢實信。 “當然,回憶勖棠嘛!想不出來嗎?這是紫兒姐姐取的。我們都喊他憶棠少爺,可是紫兒姐姐不許,要我們喚他憶棠。” “嫣兒、學愷,你們聽到了嗎?我找到妻子,也有兒子了。”他激動地猛拍學愷肩膀。 “勖哥哥,恭喜你!”嫣兒臉是笑的,可是眼角卻泛出濕鹹…… “走!你馬上帶我們去找紫兒。”他拉住她的手就要走。 “好!少爺、姑爺、小姐你們稍等我一下。”她快手快腳地收著桌面上的繡布,好領他們回家。 “你們這些年,都是靠賣這個維生嗎?”學愷拿起桌上的荷包問。 “也不全是,叔端去幫大戶人家做長工,紫兒姐姐和我刺繡賣繡品。” “你們安定下來了,怎不捎封信回家?”嫣兒問。 “紫兒姐姐落水後一直高燒不退,時睡時醒,我和叔端又認不了幾個字,哪能提筆寫信?何況為了紫兒姐姐的病,我們的盤纏用盡,只好半路上先找個地方安定下來,我們四處去幫人家打零工,景況一直不好,那時我們常是有一頓沒一頓地挨餓,紫兒姐姐為了把東西省給我們吃,常連連餓好幾天……曾經……曾經……她以米糠度日,我們發現時,她還笑說——我們要工作賺錢當然要填飽肚子才能養足精神上工。”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小容的眼裡蓄滿淚水。 “到後來錢賺到了,她的肚子再也吃不下太多食物……直挨到憶棠生下來,紫兒姐姐的病才好了些許,我們好不容易攢足錢,便坐車打道回朱府。沒想到人去樓空,那裡早沒人住了。我想起當時和各位姐姐的約定,才又拉著車兒慢慢上京城。” “這條路好漫長,辛苦你們了。” “小容不苦、叔端不苦,苦的是紫兒姐姐,我們來這兒賺不到太多錢,不能給她請好大夫看病,她的身子一直沒有好過,她成日這樣咳著、咳著……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些三流大夫年年來拿診金、開藥方,老是說同一句話……”想到這裡,小容未幹的臉頰又開始潮濕。 “他們說什麼?”小容的表情讓人心驚。 “他們叫我們給她準備後事,可……沒的事兒,都四、五年了,紫兒姐姐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憶棠都五歲了!那些蒙古大夫只會騙人錢財,胡口亂扯,紫兒姐姐會長命百歲!” “對!紫兒會長命百歲,何況我們有莫神醫在這裡,怕什麼?!走!我們馬上回去!” 他們快馬加鞭,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趕路。 再沒有任河時候,時間對勖棠來說是這般漫長,見紫兒一面的這段路,竟一走便是六年…… “這大雜院裡住了十幾戶人家,我們租了兩個小房間,紫兒姐姐住在最後面那間,叔端說房間風小……”話沒說完,馬車已經到大雜院,小容跳下馬車,一眼就看見憶棠坐在門口,強忍著眼淚。 “怎麼了?”小容扶起他問。 “娘又咳血了,容姨,我跟隔壁的爺爺奶奶借了些錢,我們去找大夫好嗎?”他攤開小小的手掌,好冷的下雪天,他的手心緊捏著兩枚銅板,竟捏出汗水來,勖棠看得心好酸。他一步跑上前,抱起兒子,緊緊地把他摟在胸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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