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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新姑爺的家有好幾十個章家大,假山流水、池塘曲橋,美的像人間仙境;聽說,新姑爺貌比潘安,文采不遜當今的文狀元,武功比那長年駐防在邊疆的楚元帥還略勝幾分;聽說,姑爺目前只納了一個妾室,她和小姐情同姐妹,若她們二人能同侍一夫豈不增添人間美事?

  想至此,一張嬌俏的小臉漲得通紅。幸好、幸好小姐臉覆紅巾,要不這張紅臉豈不教小姐笑了去……

  突然,門外一陣鏗鏗鏘鏘的嘈雜聲,是哪個粗心丫頭把花盆弄破了?在這個大喜日子裡……唉!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她回身對小姐說:「小姐,我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推開門,她對著碎花盆邊的女孩怒斥一聲,沒想到她一喊,女孩不但不理會,反而轉身跑走。

  「喂!你是哪一房的丫頭,竟敢跑到這裡來撒野,真是沒規炬。我叫你停下來,你聽見了沒有?」她邁開小腳朝女孩方向追去。

  在她身後,一道黑影閃入章嫣含房中。

  莫情拉去章嫣含的紅帕子,伸手一指點住她的穴道,讓她全身動彈不得。

  「你……你是誰?」嫣含張口囁嚅問道。

  「催命閻羅。」抽出短刀、即將落下時,莫情在她眼裡看到無助悽惶,這個表情……也曾出現在單純的娃娃臉上,娃娃……她的摯友、為她犧牲生命的女孩……一時間莫情下不了手,都是無辜的人啊……

  「我做錯什麼?」嫣含鼓起勇氣張口問。

  是呀!她做錯什麼?就因為她要嫁入曲家?兒女婚姻、父母之命,她何錯之有?矛盾浮上心頭,不殺她,她只有八個時辰可用,必須在今夜動手刺殺,萬一沒成功……她再無第二次機會。

  突然間,嫣含和娃娃的臉重疊為一,她眼眶滑下的兩顆晶瑩珠淚,像無言抗議。無辜的女孩……無辜的娃娃……為了報仇讓一條生命枉死,該或不該?

  搖搖頭,她做了決定,點住嫣含的穴道,快手快腳剝下她的嫁衣,穿到自己身上,再把嫣含點上睡穴、塞入床底下,八個時辰就八個時辰吧!反正她早沒存希望能活著走出曲家大門。不管成不成功她都算為父母報了仇。

  第二章

  經過繁瑣的重重儀式,莫情坐在新床上等候夫君。

  夫君?多年前,他是這麼喚她的——小娘子、我最可愛的親親小娘子……而今,她果真成了他的小媳婦,然……接下來她將展開弑夫行動,天!她的命運真是與眾不同。

  曲煒勖……勖哥哥……

  軟軟的童稚音調還蕩在耳邊……那天月色朦朧,一心復仇的她沒看清他的容貌,只有那對眼睛,那對日日夜夜在她腦中盤旋不去的眼睛,總是這麼溫文柔和、醇厚多情……

  一如多年以前——

  客棧裡,紫蘋跪在床前哭紅了雙眼,床上的福伯再也不會醒來了。

  「福伯伯……醒一醒,同我說說話好嗎?我一個人好害怕啊!」一張原本潔淨靈秀的美麗小臉染滿了塵灰,連月下來的奔波,圓圓的身子瘦了一圈,瘦弱的小手臂抱著福伯,一聲聲悲泣、一顆顆珠淚……卻是怎麼也哭不回福伯的生命。

  一直以為沒了家人,忠心的福伯會陪著她長大,親眼看她為父母親報仇,誰知他就這樣倒下了,怎麼辦?往後叫她一個孤單的小女孩何去何從?

  颼颼冷風從窗縫透進來,凍得她小臉紅通通,淚一流,鹹鹹的淚水滑過,滑出一陣陣刺麻痛覺。

  客棧老闆叫人撞開門,瞄一眼早已僵直的福伯,歪歪嘴嚷了聲穢氣,指示兩個漢子把福伯用席子裹起來,抬到亂葬崗埋掉。他搜搜紫蘋的小包袱,搜出了幾塊碎銀,攢入懷中,就拿這些充當這幾天的住宿費,不足的算自己倒楣,認了吧!

  他一手提著紫蘋的領子,一手抓著她乾癟癟的包袱,把她往樓下拖。沿路走沿路罵:「你這丫頭片子,在我店裡哭喪,我還要不要做生意?」

  「老闆求您行行好,別趕我出去……」

  「不趕你,留你作啥?我養家活口,擔子已經夠重了,再多養你這個賠錢千金,養不起啊!」

  「我會洗碗、掃地,只求您別趕我,我什麼事都做。」紫蘋急嚷。

  「我們不缺洗碗的雜工。」老闆把她提到門口一推,紫蘋連連後退幾步,向後倒坐在雪地中。

  沒有厚裘護身,紫蘋的手腳全凍僵了,跪起身,她對著門口的老闆猛磕頭,「我沒處去了啊……老闆……求求你收留我,我會拼命拼命工作……」

  「你沒處去可不關我的事,你要是多長個幾歲,或許我可以考慮留你下來暖暖床,可惜……」他語帶曖昧的掃過她瘦削的身子,繼而搖搖頭,拿起帚子趕人。「去去去!別留在這裡妨礙我做生意,要害我損失了客人,你可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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