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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回過頭,濃濃的愁堆上她的眉峰……她是一縷孤獨的芳魂……

  「夜已深,該休息了。」經過下午那一場爭鬧,所有的下人都避她如蛇蠍,再沒人肯待在她身邊伺候著。之前,她和大家難得建立起的淡淡情誼被破壞殆盡,她成了眾人眼裡的公敵。

  她沒回答,順了他的意轉身回房,久立的雙腳早已僵凍,紫兒忘了腳上鏈鎖,一跨步,整個人往前傾,仲端及時接住她。

  這幕落在甫進園的煒勖眼裡成了罪狀,他猛一吸氣躍上前把紫兒抱回懷裡。

  「仲端,你不知道何謂男女授受不親嗎?」他把矛頭刺向仲端。

  「少爺,紫姑娘行動不便。」他苦著臉解釋。

  「梅園的婢女全死光了,要你一個大男人來扶她?」他無理的近乎可笑。

  「少爺……夜已經很深了……」仲端的解釋在他眼裡全成了火上添加的薪柴。

  「別人怕夜深,你不怕?別人會累,你不累?別人不能在她身邊伺候著,只有你能?我還不知道自己有個這麼盡責的忠僕。」他譏嘲。

  「你下去吧!有人存心在雞蛋裡挑碎骨,你拿他沒奈何。」紫兒輕輕一句解除了他的困境。

  仲端走了,紫兒也慢慢地挪動雙腳,轉回房間。

  見她挪了那麼久才滑動這麼一小步,心疼又浮上檯面,歎口氣,他把她抱入房內,除去早已沾滿雪花的外裘。

  坐在桌前把玩著蠟淚,熱熱的蠟淚一碰到她冰寒的小手,瞬成點點紅豆,收集在掌心中央,輕輕一動,它們在手中翻滾滑動……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滿喉,照不盡菱花鏡裡形容瘦。

  展不開眉頭,捱不明更漏。

  呀!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唉……她的愁、她的苦,教她怎生咽得下喉……

  「告訴我,為什麼要對她們動手?她們都是不懂武功的女人。」他首先發難。

  「一個下午,你沒聽夠對我的控訴,還要我多加補充?」

  「我聽的夠多了,所以,我要問問你,就算你不能去包容她們的存在,更少做到互不侵犯,很難嗎?」她的無動於衷叫人發狂。

  「是她們走進梅園,不是我踏入詠絮樓。」河水硬要侵入井中,叫她如何不犯?

  「嫣含只是好意,她想把你當成家人,才會來找你培養感情,你不領情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出手傷人?」他的聲聲指責,讓她無從回話。

  「這是你聽到的部分?」

  「不僅僅是媚娘說,僕人也都有相同的說法,何況嫣含受傷是事實,媚娘手腕青紫也是事實。」

  「你有了人證物證,還來找我問什麼?你早可以按律定罪了,不是嗎?」

  「我要親耳聽你說。」她不懂嗎?只要她說了一點點委屈,他就能改變心意,騙自己錯不在她身上。

  「說?一個罪犯的話有幾分可信度?」背過身,她不想再談。

  「既然認了罪,你打算怎麼對你的行為負責?」他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面對他,不容她逃避。

  「你想我怎麼負責?」她反唇相問。

  「向嫣含和媚娘道歉,並試著和她們好好相處。」他不可以再放任她一意孤行,她孤僻性情不改,將來很難在曲府這大家族立足,光是人言可畏就能把她塑造成一個不快樂的女人,他要她幸福,不要她不快樂。

  「辦、不、到!」她倨傲地抬頭看他。

  「你說什麼?再說——次!」他怒眼一橫,發出炙人地兇狠眼光。

  「我說我辦不到。」不是她的錯,她不認!士只可殺豈能容人侮辱!

  「兩條路——第一、去道歉。第二,我要廢去你的武功,免得你動不動就出手傷人。」他發狠,硬要逼迫她道歉。

  他……竟要廢去她的武功?

  「你這是……為她的安全著想……」眼眶模糊了……他要為另一個女人來傷她?說什麼愛,說什麼思念……全是欺她交付真心的手段!

  背過身,不讓他看見她的軟弱,為什麼心一交出去就變得怯懦無用?為什麼情一放出去,就給了對方傷她的權利?不要、她不要!頻頻搖頭……這不是她先前預想的情形,她只想擁著他安安順順地等待死期來臨啊!

  「紫兒,你固執得不近人情。明天一早我帶你去跟嫣含、媚娘道歉,然後我要出一趟遠門,幾日後等我返抵家門,我要看到你們二人和平相處。」他替她做了選擇。

  「我不要!」曹紫蘋從不低聲下氣,面對讓人心驚膽顫的玉面觀音她沒示弱過,何況只是幾個手無縛雞力的小女人,要她放下身段去巴結,不可能……

  「你沒別的選擇。」

  「我選第二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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