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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我認識他四年,前三年半,我和一群多不勝數的女人搶男人,後半年,我和他的妻子分享時間;床集之間,我必須和道德感戰鬥,在他懷中,我不敢恣意享受溫存,擋在我們中間的是滿滿的罪惡感。我的白血球一天天吞噬著我的良知,我像重症患者,日復一日等待,等待他親口宣佈末日……告訴我,你也懷疑我的智商嗎?”

  “沒錯,你是個不聰明的笨女人。不過放心,你的智商指數有我在後面墊底。信不信,二十一世紀了,我還相信只要努力愛情就會成功——我拚命當阿信,以為這樣就能榮登最佳女主角。

  我盡全力當好媽媽,因為他最疼愛的人是兒子;我足不出戶,成日想著製造家庭溫馨;我說服自己,當個最稱職的妻子,總有一天他會倦鳥知返,回到我身邊;我甚至不去計較,到那時,我是不是已雞皮鶴髮,成了百年人瑞。”

  “至少,一紙證書讓你手中握有籌碼;至少,他最後歸處是有你的地方。”不像她,到頭來一場空,徒怨愛情傷人,卻避不開傷人愛情。

  “當丈夫的心不在我身上,我手中握有的不是籌碼而是白旗。”

  想起爾眾對盼盼的請求,他要她、愛她,多年不悔……她有什麼資格批判一個深情男人?該批判的是她自己的錯認。

  “是我們這群笨女人寵壞他的嗎?”官晴仰頭問。

  “包括他在內,我們都是一群執著自己愛情的癡人,我決定舉白旗投降了。”嘴上說得豁達,心在暗地飲泣,育臻明白即使擁有再多的同情,她還是要獨自面對情傷。

  “那麼,我是不是要善待自己,不消極等待末日……”拭去最後一滴淚水,她對育臻說!“我們不再是情敵了,你的肩膀可以借我靠靠嗎?”

  沒說話,育臻靠上官晴,兩顆傷痕累累的女人心,在此時此地,相知相惜。

  不曉得靠了多久,月亮偏西,星子低垂,夜風帶起寒意……

  冷嗎?不冷!寒透的心不會覺得淒冷。

  疲憊的爾眾走出醫院,他看見花園邊兩個相依女人,走近,冷冷的眼光在育臻和官晴臉上掃過,不帶絲毫表情。

  “抱歉,我想……”育臻試圖打破沉默。

  爾眾沒說話,冷著一張臉,拉起育臻往外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官晴止住的淚水再度狂泄。

  她……畢竟是握有籌碼。

  “為什麼跟蹤我?”沉默的爾眾在坐進汽車時出聲,一開口就是質詢。

  “我想,我們需要坐下來好好談談。”育臻深呼吸,控制情緒。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心煩意亂,在聽過盼盼這些年的遭遇之後,他不可能對她坐視不理,幫她是他腦中迫切念頭,其它的,都可以留到以後再談。

  “不對,我們要談的事情很多,該整理清楚的、該弄出條理的,一項也不能含糊。”

  她迷迷糊糊結婚,迷迷糊糊當上母親,迷迷糊糊愛上一個男人;她不容許自己在迷糊狀態下切斷愛情線,這回她要清清楚楚。

  “我不想談。”第二次,他否決她的提議,握住方向盤的指節泛白。

  “盼盼沒死,你希望她回來,一家團圓。”一句話,她把問題指向中心點。

  “你偷聽我們的談話?”

  刺耳的煞車聲響起,他大剌剌將汽車停在無人的街道上。

  轉頭,鐵青臉色在路燈照映下,顯示著他正處暴怒。

  “是的,我偷聽你們的談話。”

  她不否認、不迂回,殺死愛情很痛,但她不能手下留情,苟延殘喘的愛情,會讓她生不如死。

  “告訴我,你是不是決定了合家團圓?是不是決定了重圓破鏡?”

  “如果我有決定,會通知你。”

  育臻的態度讓他非常生氣,想起病床上盼盼的無助神情,想起她這些年受的苦難,他的心情糾結。

  他憎厭起育臻的冷靜,憎恨起她的強勢立場。

  她憑什麼選在這個時間逼他放手盼盼?憑什麼跳出來,夾在他和盼盼中間?於是,他用冷漠傷她。

  通知?很好,公式化卻清楚的說辭,也許她應該找律師在場,簡單幾句,交代他們不應該繼續的婚姻。

  “如果我期待的東西比『通知』更多呢?如果我等不及你的『通知』呢?”

  “我想我的七億換得到更從容的時間。”在劃下第一刀之後,下手第二刀、第三刀變得容易,之於爾眾,傷害她變得輕而易舉。

  “七億,好大的一筆數字,我想我真的欠下你很多,多到拿出全數自尊都不夠抵償。”

  尊貴的七億……買走她的婚姻、人權、公平外,還順帶買走她的驕傲與自尊,他果真是個精明商人。

  “收起你的伶牙俐齒,我很累,不想和你吵架。”他適可而止地收起刀鋒。

  “我也累!這個晚上我不會比你輕鬆,我要扮賢妻良母,我要跟蹤心不在焉的丈夫,要偷聽他和前妻的對話,然後反復拿他們的對話來折磨自己。我真的很累,你知不知道?”

  “沒有人要你跟蹤,你不用像壁角老鼠,窺伺我的一舉一動。”

  “壁角老鼠——真有趣的形容詞。在你眼中,我是這種人?”

  “沒錯,從最早調查我的生活開始,你試圖瞭解我周遭的人事物,然後拉攏致淵、致博,打進我的家庭。這些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輕鬆過關成為我的妻子,卻沒想到你越來越貪心,控制了我的家庭,還想控制我的行為和想法。”

  她控制了他的心,讓他幾次想起她時,放手盼盼的念頭興起,這個念頭讓他非常忿忿不平——

  盼盼是弱者、是親人,是他寵著、愛著、疼了一輩的女人,他怎能為她放手盼盼?

  “你怎麼可以這樣指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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