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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文公公向身後太監吩咐幾聲，讓他們先進入長寧殿，然後將小淩兒帶進旁邊的涼亭中問話。 　　“慢慢來，別慌，把事情說給我聽。” 　　小淩兒簡單將事情說一次，有文公公在，她的心踏實了。 　　文公公沉吟須臾，不一刻便作好決定。 　　帶著小淩兒百奔長寧殿，他在侍衛長耳邊低語：“發現歐陽禦了。” 　　接下來，他們由侍衛長領進殿旁房間，十數人在旁看管。 　　沒多久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門大開，王上和幾名官員陸續進屋。 　　“是誰看見歐陽禦？”軒轅棄冷聲問。 　　“王上恕罪，是奴才欺騙王上。” 　　文公公匍匐到軒轅棄腳邊。 　　“戲弄朕很有趣嗎？”厲眼一閃，他氣勢震人。 　　“王上恕罪，是小淩兒的錯，可茉兒姑娘快死了，再不見到王上，就沒人能救她了呀！”小淩兒聲聲哽咽。 　　茉兒快死？不可能，他不是派一隊侍從去保護茉兒嗎？“你在說什麼？抬頭回話。” 　　小淩兒抬頭，那天向玉貴妃叩首的舊傷痕，撕裂出新傷口，再加上雨水濕透，一行行鮮紅往下流，她身上的衣服被樹枝勾扯破碎，整個人狼狽不堪。 　　軒轅棄皺眉，小淩兒的狼狽、小淩兒的哽咽敲上他心間，窒迫感充塞。 　　“從頭到尾把話說清楚。” 　　寒冽的語氣嚇壞小淩兒，但她告訴自己不能害怕，幾個日夜，想的全是如何才能見著王上，現下見著了，怎能退縮？ 　　“前幾日，茉兒姑娘茶不思飯不想，更說王上誤會她，小紫兒勸她多吃點東西，留下力氣好日後向王上解釋，可茉兒姑娘吃下去的東西全嘔出來，小紫兒發現情況不對，忙請來張御醫。張御醫診斷出來，茉兒姑娘是喜不是病，說要來向王上稟報。” 　　“這些事我全知道，張御醫說茉兒身子骨太弱，勉強把孩子生下，怕母子均危，宜趁胎兒尚小立即打下，才能保住大人，之後再好好調養母體，便可恢復，我下旨要他去辦了。” 　　張御醫說的輕而易舉，他以為這只是小事情，不會發生任何意外，怎料得到，又是另一個陰謀。“可……回王上，事情不是這樣的呀，玉貴妃說王上疑心孩子是歐陽禦的，說茉兒姑娘不潔，王上要她……服藥，那藥裡除開墮胎藥外還加了斷魂鈴，茉兒姑娘以為王上要她死…… 　　喝下藥不久，她便開始吐血，開始向我們交代後事……這些天，茉兒姑娘要給王上寫信，筆老拿不穩，不過幾行字寫了整整三天，昨兒寫完了，就睡得更沉了……” 　　呈上油布包，小淩兒再也忍受不住，失聲痛哭。 　　“這麼嚴重的事，為什麼到現在才回報？！”不過幾日工夫，就發生這麼大的事兒，該死！ 　　這幾天，他之所以忙到沒時間去看茉兒，是因為他和令沐文正積極研究歐陽禦闖宮事情。 　　由於疑點甚多，他們一個個盤查見過歐陽禦的禁衛軍，並且抽絲剝繭，理清事情原貌，他們幾乎要抓到冒牌歐陽禦的同時，茉兒竟然碰上這種事。 　　這下子，他更能篤定，這個陰謀要對付的人不是他，而是茉兒。 　　打開茉兒的信，娟秀字跡中，珠淚朵朵。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棱，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短短幾句，寫滿她對愛情的堅定。 　　“回王上，我們出不來，衛兵不讓任何人出入，還是想起小黃狗在後牆那兒挖了洞，我才能逃出來的。” 　　小淩兒想喊冤，但還有誰比茉兒姑娘的冤屈更甚啊！ 　　“辛植儒，你把小淩兒帶下去，張御醫、玉貴妃的事交給你去辦，務必查清楚，寫奏本呈上來。” 　　“臣選旨。”宰相領著文公公、小淩兒下去。 　　“莊君山，你去集合宮中所有御醫替茉兒看診。” 　　“臣道旨。” 　　“令沐文，你跟我來。”幾道旨意，長寧殿的繁華笙歌停止，宴會提早結束。 　　軒轅棄的寢宮裡，御醫站滿床邊。 　　他們對茉兒中的毒束手無策，至於小淩兒、小紫兒說的斷魂鈴，更是連聽都沒聽過，沒聽過的毒要怎生解。 　　眼看茉兒一天比一天更虛弱，軒轅棄後悔，他沒事把她抓回宮裡做什麼？他給不起保護、給不起幸福，有什麼資格強逼她留下？ 　　摟抱住她，茉兒身體冰冷，若非尚存些微呼吸，證明她還活著，恐怕軒轅棄早已崩潰。 　　“請王上放寬心，茉兒姑娘福大命大，幾次大難不死，她是有後福可享的人啊！”王后勸慰。 　　這是第五天了，所有人都知道情況不樂觀，都知道眼前能做的，只剩下等待——等待結束。 　　小淩兒、小紫兒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日裡哭、夜裡背著人悄悄落淚，沒希望了呀！ 　　錦書更是自責，在玉貴妃起歹心同時，她就該告訴王上，一個鄉願想法，竟讓她害死一條性命，背過身，她暗暗拭淚。 　　“啟稟王上，宰相辛植儒求見。” 　　“叫他進來。”軒轅棄聲音沒了往常的威肅，只剩下深沉悲慟。 　　不一刻，辛植儒帶著林禦史跪在王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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