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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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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哭了,伏進他的胸口,她瘦弱的手臂圈住他的腰。 他很高興,自己又能被人需要,大手用力環住身前的嬌弱。 “別擔心,我會愛你一輩子。” 輕易地,他在她眼前承諾下自己的一輩子。 有沒有後悔?沒有!也許是他太年輕,不理解一輩子有多漫長、遙遠;也許是他太自負,認定自己能保她一世平順;也許他是單純感動,被她的淚、她的痛…… 他讓一個不能當孩子的孩子,挑動了多感的心。怎能不疼,怎能不愛?她讓他無望的生命,重新變得重要啊! “說話要算話。”爹娘都說過要疼愛她們一輩子,哪裡知道他們竟半途而廢。 他笑了,伸出小指頭說:“一定。” 予藍的手勾上他的,多日不見的笑容重新映上她的臉頰。 茅屋是殘破的,北風是淒寒的,幾竿修竹在屋外嗚咽,寒菊只餘幾瓣殘豔。但茅屋裡,一室春暖,兩個未成年的少男少女,決定倚靠對方、當彼此的一世親人。 第二章 宜娘說得對,住在這裡,的確能避免掉許多困擾,這個小茅屋自成一格,與外隔絕,他們可以按自己的意思過日子,不受任何人干擾。 茅屋旁,蘇老爺命人建起的小廚房已經完成,一個月五十兩的月俸,可以讓他們兩個人過得舒適逍遙。嚴格來講,蘇老爺對親生兒子並不吝嗇,除了漠不關心之外,他倒沒有不負起一個身為父親的責任。 這段時間,予藍刻意和府裡的下人攀談,想自聊天對話中,串起爹爹被冤枉的過程。 但是,很顯然的,她的想法並沒有成功,關於孟秀才竊盜珠寶的事情,在蘇府成了一個不能提、不能碰的秘密。 大家都在害怕,不僅僅害怕上頭嚴苛的懲罰,也害怕夜半孟秀才含冤的魂魄。 這件事讓予藍很懊惱,但她仍認認真真地過起日子,為她自己和那位自稱親人的親人。 予藍是個善於持家的女孩子,以前爹爹給的五兩月銀,她不但養起一整個家、照顧生病的娘,還能買紙筆書墨,讓三個妹妹都讀書習學問,這會兒,手中有了五十兩,扣除每個月固定存進錢莊的三十兩外,她還能好好運用其他,讓二人都過得愜意自得。 首先,她在茅屋外圍了竹籬,養起幾隻小雞,然後開闢幾畦菜園,種起瓜果蔬鮮,甚至,她還偷偷在書齋前的小湖裡放養活魚,植上幾株蓮花、菱角。 她打一早起床就忙個不停,先是飼養動物、澆蔬果,然後洗衣、弄早膳、上街買菜,她總在或淺起床前回到身邊,然後守著他一整天,不離開半步。 “你又在忙什麼?”或淺坐在院前的長凳,手裡捧著一隻毛絨絨的小雞。 “我在種桂花樹。”予藍一面說,手中的鏟子沒停下過。 “種桂花?你喜歡桂花的香味?” “你真是千金大少爺,桂花香味有什麼好聞的,我是想在八月桂花開放時節,把花朵採擷下來做桂花茶、桂花酒、桂花糕。” 同樣的對話出現在半個月前,那天午後,她帶著他到書齋前面坐著,她說她正在種菱角和蓮花,他誇了她好興致,說自己也喜歡蓮花亭亭丰姿,就換來她“不識人間疾苦”的評語。 “你喜歡吃那些東西?”或淺又問。 “除了自己吃,還可以賣呀!聽王大嫂說,桂花釀的價錢很好,要是釀成,我們又可以在錢莊裡存上好大一筆錢。” 拍落手上泥土,予藍站起身,把他手中的小雞抓回籬笆裡,擰來一條乾淨布巾,幫他淨手。 “予藍,你不用那麼辛苦,要是錢不夠,你到賬房告訴張總管一聲便是。” “你太不會打算,眼前是老爺在,你才能一個月領上五十兩,要是哪天老爺……換上玉姨娘當家,你哪能過這麼逍遙自在的日子!” “你在替我擔心?”淡淡的笑在他嘴邊勾勒成形。 “我……我沒替誰擔心,我只是說出事實。”她嘴硬。 “予藍,我很高興是你來。” 沒頭沒腦一句,說得她一頭霧水。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要不要出去走走?你老是悶在這個房子裡,會悶出病的。”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她領先走前面。 “我不悶,有你在旁邊說說笑笑。” “你不悶我可悶壞了,我們去書齋走走好嗎?前幾天,我看見那裡的梅樹結了不少果子。” “你又在動那些梅子的歪念頭?” “什麼歪念頭,賺錢是光明正大的事兒。”她反駁。 “你這回想拿梅子做什麼?” “很多很多羅!可以醃梅幹、制梅酒,賣菜的王大娘答應,要幫我賣醃漬好的梅子,我也跟東方酒樓的總管說好,等我把酒釀好,就拿去賣給他們。” “你很有經商頭腦。” “我娘也是這麼說呢!那年村裡的小孩子流行起桑蠶,人人手裡養上幾隻逗著玩,我和他們不一樣,我買了一堆幼蠶,養大、結繭,再賣給制絲的店家,賺來的那筆錢讓我們全家在過年時,都有新衣裳穿。” “你是家裡的老大?”或淺問。 “是啊,我下面有三個妹妹,予青、予橙、予墨。” “她們都很乖、很聽你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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