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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你在生氣或淺不回府,讓你獨守寂寞空閨嗎?這……會不會他已經膩了你?很有可能喲,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

  “看來老爺長期不回府-都是因為他膩了你這張晚娘醜臉。”她反唇相稽。

  “你!很好……沒關係,我不過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老爺馬上就要到家,這回返家,他肯定會幫或淺找到合適的親家,你可要做好準備哦!免得或淺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一回頭就忘記你這個美麗姨娘的存在。”

  “請教玉姨娘,我該做什麼準備?找個樂於為我縱火燒掉大房正妻的下人?還是選幾樣珠寶栽贓嫁禍?不過,這要是留了個根,讓人尋線追過來,我的姨娘位置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語畢,玉姨娘的臉色轉瞬變得蒼白。

  “你在胡說什麼?聽了誰嚼舌,說、你給說清楚!”她沖上前,掐住予藍的脖子,用盡全力想要她住口。

  “玉夫人,別這樣子,大少爺馬上就回來了,您放手啊!”翠玉、珍珠一人一手,硬是把玉姨娘給掰開。

  一陣嗆咳後,予藍不畏懼地走向她面前。輕輕在玉姨娘耳畔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舉頭三尺,神明在看著呢!”

  “你、你偷聽我和采欣說話?”她恍然大悟,指著鼻子問。

  “偷聽有什麼?偷殺人、偷放火才可怕呢。”予藍刻意笑得一臉妖媚。“哈!我好期待老爺快快回府,有句話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知道有幾分真實性。”

  “你、你到……到底……是……是誰?”玉夫人嚇得嘴唇顫抖不已。

  “我是……孟夫子的大女兒,孟予藍。我爹爹的魂魄收拾不了你,蘇老爺絕對能治你。”

  謎底揭曉!一個字一個字清晰說出,予藍帶笑,從容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留下滿面震驚的玉夫人。

  玉夫人跌跌撞撞離開湘園,她滿心混亂,焦慌而無所適從。

  怎麼辦?那些陳年往事再也包不住了,老爺知道會怎麼做?把她趕出家門嗎?肯定會的,她的或樺死去後,她再也沒靠山!

  停住腳步,她壓住狂烈心跳,不行慌、不能亂,她要認真想渭楚……

  是啦!她絕不能讓盂予藍見到老爺,給她有機會掀開這一切。但她會不會已經告訴或淺?嗯……大概不會,這幾天或淺都留在藥鋪,她想說還沒有機會。

  好!就這樣,除去孟予藍,所有的冤仇就石沉大海,再不會有人去挖掘。心意已定,她要加快動作——在老爺回府之前。

  這回,她要親自動手,再不留個讓人能尋線追查的“根”。

  蘇永為了采欣遭程家退婚的事,匆匆趕返家門,或淺一接到消息馬上回來,除了稟告退婚之事,也將玉姨娘和予藍的事一併稟明。蘇永找來張管家,對證無誤後,父子倆面色凝重。

  “或淺,爹爹這回想聽聽你的想法。”半晌,蘇永開口。

  “我恨她、恨之入骨,卻無法對她殘忍!我的情緒於事無補,我只想快速斬斷這些恩恩怨怨,不讓無謂的感覺困擾我。”這幾天,他痛苦、他過得相當不好。“予藍丫頭肯罷手?”

  “我們欠孟家一個交代。”或淺皺眉,一想起她,他便要心痛。想起孟夫子,蘇永不勝欷獻。“我知道,如果能彌補,就算散盡家產,我也要去做。”

  “您說散盡家產,是真的?”他不敢置信。

  “兒子,爹老了,這些年四處的打拼奔波,加上你娘和或樺的事,讓我不再那麼看重金錢。你爺爺剛過世那幾年,我非常恨他,恨他日日夜夜為別人忙碌,卻從沒注意過我這個獨生兒子,一年中,我見他的次數,還不如一個長期生病的患者。

  後來,他死了,我告訴自己,名醫又如何,醫不了自己長壽,醫不了家境貧窮,於是,我立志開一家、兩家、一百家完全不同的仁濟藥鋪,我要賺很多錢,讓所有人羡慕。兒子,你能說我不成功嗎?”

  “不,爹爹,你是成功的,放眼全國,再沒藥行可與仁濟齊名。”或淺回答,爹爹眼角的疲憊讓他心惜。

  “成功又如何?每次回家看見一個全盲的兒子、憨蠢的采鈴、驕恣的采欣,我連留在家裡的勇氣都沒有,只好拼命往外頭跑,藉口事業麻痹自己。

  知不知道?你複明的事是我多大的安慰,雖然我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但我真的很興奮。那幾天晚上,我都興奮的無法合眼,光想到你又能看得見,就雀躍不已。”

  “我懂!”他和爹爹是同一種人,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

  “兒子,這回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爹爹全力支持。”

  “我想給姨娘一筆銀子,讓她獨自在外生活,從此與蘇家再無瓜葛。”

  “你真是宅心仁厚,她這樣對你娘,你還善待她?”

  “念著恨,對我並無助益,再說她畢竟為蘇家留下骨血,也陪伴爹爹多年,並非全無功勞。至於采欣,若她願意回程家,可能要麻煩爹爹再跑一趟,並當面表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往後她再無娘家可依恃,我想依她那種蠻橫的性子,應該多少吃點苦頭,才會改變。”

  “你說得很有道理,就依你的方法去做。”蘇永點頭,看來這個兒子雖溫文,卻非全無主見。

  “另外,我想賣掉仁濟在全國的二十四間鋪子,和田產房舍,只留下揚州城這一家,將所得的銀兩全數賑災濟貧。我知道這些是爹爹多年累積的心血,但是或淺向爹爹保證,我一定會把今日的風光規模給爹爹掙回來。”這是他答應予藍的,他會為她做到。

  和兒子聊得越久,他越覺得自己錯看他,也許他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他笑了,很得意的笑容。

  他拍拍或淺的肩說:“拿二十四間鋪子換我這個能乾兒子,值得!何況散盡這些不義之財,九泉之下,我才有臉見你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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