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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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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啊……」她又笑開,她是對的!碰上壞人只能比他更壞、更惡,才能確保住自己。 「還來,你看你自己變成什麼醜樣子,別說花銀子,就是要免費奉送,也沒有男人會多看你一眼。」他用憤怒代替了恐懼,話完,他連滾帶爬離開小房間。 她又笑了,把身子縮回牆角,用雙臂環住自己,她很冷,但是她知道,她終於安全…… 或淺和王嬤嬤沖入房裡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渾身是血的予藍,她坐在角落,貼在牆邊,一堵能護著她的牆壁,帶給她很多安全感。 天!他來遲了嗎?沖到她身邊,心在淌血。 「予藍,我來救你了。」或淺捧住她的臉,小心翼翼地避開傷痕,眼中淨是心疼與愛憐。 她癡癡傻傻笑著,對著他,她仔細分辨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是或淺……他來救她了耶,他沒有假裝不知道她被綁走,他沒有說一聲命運使然,便繼續過他的生活,讓光陰模糊他的記憶,這回他沒有安於天命,他走到她面前來相救……她又笑了,是癡呆昏傻的笑容。 「你不認得我嗎,為什麼這樣看我?他們傷了你嗎?傷在哪裡,告訴我,我來幫你醫。」他急迫問出一大串,他的心糾葛難清。 她抬起手,把掌心遞到他面前,打開,滿是血腥的掌中握著一片銳利碎瓷。「他們傷不了我,我先傷自己。」 「你為什麼要傷自己?痛不痛?」移開瓷片,濕氣染眶。 「不痛,我贏了,那只肥豬不敢碰我。」她不害怕鮮血,是滿地的血紅維護了她的驕傲,看著捧滿鮮紅的兩手,她好快樂。 「該死的丫頭,你對莊公子做了什麼?」王嬤嬤肥胖的腿一跺,忙離開房間,準備去善後,莊公子可是他們迎春閣的大客人啊! 「告訴你,你不可以對每個人仁慈,碰到壞人,你要比他更壞更壞,他才會怕你。」予藍攀住他的頸項,在他耳邊悄言說話。 她的神智仍然不清楚,她一直在笑、一直笑,笑得他心碎魂裂。 「是我太懦弱,對不起,我護不了你,害你受這麼多委屈。」 他錯了,錯得厲害,人無傷虎意,虎有噬人心啊!要不是他的漫不經心,予藍何必多受這遭苦難。 緊抱住她,他要她在自己懷中回復,他要那個好爭好辯的予藍再回來。 靠在他懷中,他的體溫一寸寸染上她的心,他穩定的心跳牽引了她迷路的靈魂,手環著他寬闊的腰,意識逐地回復。 半刻,她幽幽歎息。「我一直在等你,以為你不會來。」 她不信任他?不相信他會將她救回去,不相信他有能力保住心愛女子?或淺苦笑,看來,他要定心檢討的事情太多。 「傻氣,我怎麼會放你一個人在這裡受苦?」他一面用被子裹住她,一面轉頭要小陳上街雇車。 「我怕……你不要我……」 「我要你,永遠都要你,忘記了嗎?我們早就說好,要當一生一世的親人,過去,你扶持我走過無數年頭,往後,我也要扶持你走完未來。」 「扶持……」她喜歡這個字眼,在漫漫人生,她有他可依、可靠……好美麗的「未來」,好美麗的夢…… 「是的,就是扶持!記不說得我們初識的午後?那時所有人都遺棄我,只有你不。你走到我的面前,靠著我的胸前哭泣,我知道自己又被人需要了,即使我只是個無用的瞎子,但是,我能當你的支柱,能為你搶下一片生存天空。」 「你說,我可以在你面前當個任性孩子……你說愛我一輩子……」遙遠的記憶紛紛回籠,她又笑了,那個午後回到眼前,復仇、憤懣離她好遠。 「對,那時,你要我說話算話。予藍,你放心,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承諾,永不變質。」車來了,抱起她,他一步一步走出這個肮髒地。 「永不變質……」她細細在口中反復咀嚼這四個字。永不變質、永不變質……他們的情愛永不變質啊…… 貼在他胸口,頭又昏了,她要睡覺,在他懷中她尋到安穩。 喝下苦澀湯汁,解開春藥餘毒。 再清醒,不堪記憶明明白白,她覺得自己全身好髒…… 予藍在屏風後面,一遍遍用力清洗身上的髒汙,不要任何人幫忙,她在池中拼命想去除那個肮髒回憶。 「予藍,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進去了。」或淺在門外踱步,每一個來回都是沉重。 「不要!」她在門內大喊,兩手不停搓洗身體,洗不掉啊!怎麼洗都洗不去肥胖男人的味道。幾次想反胃,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包紮好的傷口遇水,又重新落下鮮紅,傷口不痛,最痛的是她的心啊!在藥性解除,理智重返後,她不再為自己的勝利快樂,不再陶醉多年前的回憶。 她嚎、她哭,卻哭不盡傷心淚,更嚎不止滿心哀慟,她不要這個樣子啊! 「翠玉、珍珠,你們進去看看她,把她帶出來。」他顧不得她的意願了,發下命令,他要立刻看見她。 「不要!你們進來,我馬上去死!」她尖聲吼叫。 「少爺……怎麼辦,剛剛予藍姐姐趕我們……」 一咬牙,他再不顧男女之別,沖人屏風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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