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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弄錯了嗎?我怎麼記得抓黑人為奴、發動南北戰爭這些怪事兒的,好像跟黃種人無關。”

  語畢,她睨他,他望她,然後兩人同時大笑。

  “你這個利嘴小女孩,應該叫你父親好好管教。”

  “又是種族偏見,我已經年滿二十歲,早超過需要監護人監管的年齡。”

  “二十?你有沒有謊報年齡?”他以為她不滿十五。

  “這是蔑視?”

  “不!我在誇讚。快許願吧!你還有九十九個願望。”他把雙手的硬幣差到地面前,再次邀約。

  接著,她從他手中拿起硬幣,一枚一枚往水中扔,嘴裡飛快說:“我希望能玩遍洛爾法維斯、我希望能碰上白馬王子、我希望……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念到這一句,他手中的錢幣剩下最後一枚,以悠用大拇指和食指夾起,在擲出錢幣前,她想想,縮回手,把錢收入口袋中。

  莫魯特望住她的動作,接出最後四句。“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這是你們中國女孩都必背的詩嗎?”建平的妻子——章亞莙,就老把這首詩掛在嘴邊,三不五時要他以這首詩為讀本學中文。

  “你會背……”她訝然,這個藍眼睛的男人居然對白居易有感覺?

  他沒回答她,牽起以悠的手,他自作主張收拾她的行李和提琴。

  “你要做什麼?”以悠懷疑地看著他的打包動作。

  “這個水池是我們國家最靈驗的許願池,剛剛你許下的願望,將會一一被實現。”

  “你說的是哪一個願望?”碰上他,她想把“返國”願望排到最後。

  “你想玩遍洛爾法維斯,想碰上白馬王子……不是嗎?”

  “等等,我說的王子是真真正正的王子呦,那種戴皇冠、拿權杖、住城堡的王子。”以悠的手擺在他胸前,制止他拖起她往前走的動作。

  “你對我這個王子有懷疑?就因為我沒把皇冠、城堡展現在你眼前?”

  “哈!王子?”她抓抓頭髮,吐吐舌頭,大肆嘲笑。“偷偷告訴你,我對你的阿拉丁神燈比較感興趣。”

  “真的?” 一個眼神,他把沙特召到身邊。“許願吧!貪心的小公主。”

  她站到沙特面前,雙手合十,虔誠許願。“神燈神燈,親愛的神燈,請您送給我一杯水和一塊餅乾,我快餓死了。”

  沙特沒作表情,在接收到主人的示意後,他回身進車中,取來一瓶香檳和點心。

  看見食物,以悠忍不住大聲歡呼,她拍手,朝著沙特彎腰鞠躬。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神燈,告訴我,你還有同類族群嗎?我要去哪裡才能找到像你這麼棒的神燈先生?”

  抿唇藏去嘴角笑意,以悠的天真,讓沙特留下好感。“只要跟著我的主人,神燈隨時為您服務。”

  以悠回身對莫魯斯說:“你不用當王子了,有一個能讓你心想事成的神燈,傻瓜才去當吃力不討好的王子。”

  “當王子吃力不討好?”她還真懂他的辛苦。

  “可不是,當王子要被灰姑娘、白雪公主搶來搶去,一個擺不平就成了人魚公主裡的負心漢,還是當阿拉丁好,自由自在不受人拘束,反正橫豎都會娶來公主當黃臉婆。”

  “你說得有道理。”酷好冒險犯難、喜新厭舊的射手男人,的確不適合王子這個職位。“走吧!阿拉丁帶你去實現其他願望。”

  拉起她,他喜歡以悠那沒有負擔的笑容,孩子……不!她比孩子還天真……她是……是…對了,她是不解人問憂愁的Angel。

  從此,他習慣喚她Angel,沒記起過她的名字。

  那晚,她在燭光下享受浪漫,在莫魯斯殷勤眼光中享受寵愛,她不曉得男人可以這樣子無止盡地寵愛一個女人。

  他用蠟淚做出點點滴滴的相思豆,並在她耳邊低吟“勸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她則倒出小玻璃瓶的貝殼砂,裝入他的點點相思。

  他取笑女人變心比翻書快,她回答,對貝殼砂,她從未真正動心,她不曉得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對相思豆已怦然心動?

  “那不是相思豆,那是燭心、是蠟淚,是情人間互道珍重的悲傷。”以悠說。

  莫魯斯說他不懂,然後,她吟出兩句詩詞:“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她又說:“愛情的結局不是蠟炬成灰淚始幹,便是攜手雨中看,不管怎麼計算,蠟燭習慣在愛情中扮演悲劇。”

  他搖頭,篤定說:“有一種感情,結局雖然不是天長地久,但在過程中卻不斷醞釀甜蜜,讓人一回想起,便覺值得。”

  當時,若以悠的警覺心夠,她就會曉得,原來他要在她身上製造的,就是這樣的一段回憶,不長久,卻雋永得讓她頻頻回顧。

  夜裡,他送她回到一棟大房子,那是維多利亞武的建築,周圍的蓊郁密林和繽紛花圃,在月光下帶著異國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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