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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第二十三天,在我寫下最後一句甜言蜜語時,阿朔終於出現,而花美男跟在他身後。

  我以為我和花美男的交情已經斷了,但是他仍舊慷慨地送給我溫潤笑容。

  相較起三爺,阿朔可沒那麼大度寬容了,他凝著臉,泠冷地望我。

  看著他深陷的眼窩,心抽疼。那是我的傑作,還是因為公務繁忙?我不去想,時間很少,能做的事更少,我只想放縱自己。

  走向前,忽略他的冷淡,我抱住他、圈上他的腰,讓兩個身子緊緊相貼靠。我的思念啊,需要他的氣息來撫慰。

  他的反應是推開我,臉上沒有分毫欣悅。

  我讓他寒透心了?唉……也好,恨總比愛容易放下。

  “你要見我?”冷冷的四個字從他唇裡吐出,不再充滿感情。

  見他?對啊,可是理由已經不存在,見不見,都是多餘。不過我還是點頭,說:“對。”

  “做什麼?”

  抿了抿唇,我抬頭,笑得一派天真,好似那日的事沒發生,爭執從未離間過我們。

  “我想告訴你,你是個很好的男人,謝謝你對我那麼好,謝謝你縱容我的過分,更謝謝你容許我胡言亂語,謝謝你無條件愛我……”

  要謝他的事很多,一時半刻說不了。握住他的手,我不容他拒絕我的溫柔,要不是花美男在旁邊,我肯定把他拖到床上,大戰三百回合。

  “你以為說這種話,我就會放你去南國?”這次,他沒抽回手,只是板著臉孔,冷淡說道。

  “南國?不,不必去了,我要留在這邊,和你一起回京。”我搖頭,仍然笑得甜美,我要在他的記憶裡,存下最後一筆。

  來不及已是註定,無論如何都回不去,只是對方煜……不,應該是宇文煜,我對他很抱歉,抱歉他費心費力,只是空忙。

  “實話還是謊話?”

  “你已經分不清楚了,對吧?”在他面前,我成了放羊的孩子。

  “對,你這個女人……”他口氣上揚,帶了兩分溫度。很好,他總是無法氣惱我太久。

  “對不住。”我搶在前頭說。

  “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每個字。”他用了決裂字句,但表情出現鬆動。

  我來估估看,他還得氣多久?三天、五天?我樂觀猜,不會超過十天。只是,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十天等他氣消。

  “我理解。”我回答他。

  我總是在做來不及的事,會不會與我的性格有關?我想笑的,可他的態度那樣凝重,我怎能用輕狂再傷他一回?“可是,我還是想對你說,未來,不管事情變成怎樣,都不是你的錯。”

  “你還想變成怎樣?死心吧,往後所有的事,我決定,我說了算!”

  笨,生死有命,不是他說了算。可我沒同他爭辯,笑道:“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

  “知道就好。”放心了,如果死亡是躲不開的事件,我不要他自責太深。

  “五日之後,大軍班師回朝,你跟著隊伍走。”

  “好。”這次,我決定當個好商量的女人。

  放下話,他看我一眼,轉身,別開臉,離開。

  花美男沒跟著他走,他走到我面前,沉鬱的眼神幾乎讓我招架不住。

  拜託饒過我,不要再責備我了吧……話噎在喉間,竟是出不了口。差一點點,我就要對他訴苦了。

  “我以為你會想通的。”他勾起我的下巴,與我對視。

  “顯然,我沒有你想像中聰明。”

  “你夠聰明,但是太固執。”他歎氣,伸手,拂開我的散發。“事事不會盡如人意的,你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也不懂自己在笨什麼。”要是早一點弄通就好了。

  “我必須留在關州,暫且代理端裕王的職務,不能跟你們一起回京,一路上,你自己小心。”

  “好。”

  “不要再和四弟對峙了,他不會比你好過。”

  “我知道。”回身,我把寫得亂七八糟的語錄折起來,遞給他。“有機會的話,幫我交給阿朔,好嗎?”

  “為什麼不自己給?”

  “現在我拿什麼給他,他都不會收吧。”我嘲笑自己。

  “吃到苦頭了,才知道回心轉意?”他嘲笑我。

  “是啊,我老是吃到苦頭,才曉得該轉彎。”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他把東西收進懷裡。“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

  “如果你還是非惹事不可的話,等我回京再動手?好歹有個人可以救你。”

  我笑了。原來友情不是說斷就斷,他還是願意護我、替我出頭。“今天他肯來,是你勸的?”

  “你說呢?”他用斜眼瞄人,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我的額頭。

  “知道了,我保證會先找到盾牌才去當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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