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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你早就知道端裕王和遼將約在這裡,故意帶我來的。”

  他笑笑,沒否認。“是你說要眼見為憑的。”

  “端裕王的一舉一動,你都了如指掌?”可憐的裕王爺,居然挑上阿朔當自己的敵人。

  “五弟死後,我就派了人埋伏在他身邊。”

  “就像他買通皇后身邊太監?”

  “差不多。”

  所以他才說有證據。我咬定了他的證據是溫將軍那封書信,原來他的證據是人,是對他忠心耿耿的間諜們,難怪我怎麼替裕王爺說項,都說不動他。

  他啊,永遠的十拿九穩,偏不自量力的我,還敢在他面前耍小聰明。“阿朔……”

  “怎樣?”

  “我很怕。”我抓住他的腰帶,撫著上面的精美刺繡。

  “怕什麼?”

  “害怕身邊的每雙眼睛,不是善意而是窺探,害怕自己的舉手投足會成為別人手中的把柄。”我怎麼知道身邊的人有誰為誰做事?我以為瞞天過海的李代桃僵計劃,是不是早早就已暴露?

  “不怕,我會保護你。”他摟住我,保證。

  我知道阿朔會保護我,更知道既已決意留下,再多的危機困難都是我躲不開的挑戰,退縮不是好方式,我只能迎戰。

  勉強拉出笑意,我提出相同的問題:“你說,所有的問題,都可以交給你處理?”

  “對。”他也給出同樣的承諾。

  “你說,我的人頭、我的命,你都會幫我顧好?”

  “對。”他不介意重複。

  “你說要負責讓我活到一百歲?”

  “對。”

  我拉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深深望住他,告訴自己,除了相信,我沒有其他選擇。

  “我相信你。”我說。

  “甯同萬死碎綺翼,不忍雲間兩分張。”他道。

  我的文學造詣不夠好,卻也知道,他寧願與我同死,也不願分飛。

  風吹過樹林,揚起幾縷青絲,癢癢地劃過臉龐。我想,無論經過多少年,我都不會忘記此時此刻,不會忘記這個生死承諾。

  第二十九章 破城

  知道端裕王的計劃之後,我被以保護之名軟禁了,數十名士兵日夜守在營賬外面,以防萬一。

  阿朔很忙,忙著行軍佈陣,忙著在大遼調上新兵時,領先攻下鄂圖城。

  我不知道他會如何對付裕王爺,但他胸有成竹的態度讓我明白,這種事不勞我替他掛心。

  鎮日無事可做,閑來無事,我便在營賬裡揉饅頭,想研發新口味,嘉惠離家背井的大軍。但我還是不適合做廚事,蒸出來的饅頭鹹得難以下嚥。

  約莫人類都是在艱困中才會激發出新靈感,就在我咬下第一口饅頭同時,靈光閃過,攻城計劃在我腦袋裡面成形,我樂得差點兒尖叫,抓了饅頭就要往外沖。

  但阿朔比我更先一步進來,他看著我身上東一落、西一片的白麵粉,皺了眉頭,笑問:“做饅頭有這麼好玩?”

  我湊到他面前,把手舉高,手裡握住被我咬過一口的鹹饅頭,問:“要不要捧場?”

  他想也不想,當口咬下,嚼兩下,表情古怪得讓人發笑。

  “不可以吐出來喔!”我把手堵在他的嘴巴上,他的鬍子刺刺的,刷得我的掌心發癢,讓我忍不住咯咯輕笑。

  他抓下我的手,坐到椅子上,順勢把我拉坐到他膝間。“為什麼?”

  我靠在他胸前,把玩著手裡的饅頭,捏捏壓壓,壓出一塊硬石頭。“這是一個習俗。”

  “哪裡的習俗,要人吃這種咸得難以下嚥的饅頭?”他沒明說,表情卻寫了我在誆他。

  “才不是胡扯,你知道刀朗人嗎?他們會在婚禮時端出一碗濃鹽水,裡面泡著兩塊浸透鹽水的面餅,讓新娘新郎各吃一塊,表示從今以後,兩人同甘苦、共患難。”

  “真有這種說法?”

  “真的,它不是說法,是作法,是婚禮中必有的形式。”

  “我懂了。”

  他挑挑俊眉,抓起我的手,把被我捏得不成形的鹹饅頭再咬一口,嚼幾下,吞下肚。

  “幹啥,有那麼好吃嗎?”我忙把手上的饅頭遠遠扔開,瞪他一眼,再為他倒杯溫茶水。

  他推開茶水,扣著我的後腦,唇沾上我的,在熱烈親吻之後,我滿嘴的鹹味兒。

  攏起眉頭,搞不懂他在做什麼,於是我舔舔唇……天!還真不是普通鹹,吃完桌上那些,恐怕得洗腎。

  他笑著把茶杯貼到我嘴邊,讓我漱掉滿口鹹後,問:“現在我們是新娘新郎,以後要同甘苦、共患難,誰也離不開誰了,對嗎?”

  我弄懂他的意思了。傻瓜,我幾時沒和他同甘苦?不是一知道他有困難,便眼巴巴地快馬兼程來到關州?

  “嗯。”我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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