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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疑惑,抬眉,我才發現進帳的不是阿朔,而是多日不見的端裕王,連忙起身迎上前。

  “給裕王爺請安。”我屈膝問好。

  他注視我老半天,輕聲道:“我不知道姑娘和太子殿下是舊識。”

  當然是舊識,不然咧?阿朔闖入裕王府,未經通報帶走裕王爺的客人,這算什麼?太子再大,也沒大到這等程度吧!

  “因義兄的關係,嘉儀曾見過太子殿下。”

  “只是見過,就喊太子阿朔,看來兩位感情不是普通好?”他目光幽深地望住我。

  這種話教人怎麼回答?我轉了轉心思,決定避過,輕笑問:“裕王爺要尋太子殿下嗎?他不在這裡。”

  “那日姑娘不辭而別,本王還以為府裡招待不周,王妃很自責呢!”

  我皺眉頭,那日被“挾持”了,怎麼道別?屈身抱歉,我輕言:“是嘉儀失禮了,還望王爺見諒。”

  “不要這麼拘束,這樣本王會吃味。”他溫潤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真誠在眼底閃閃發亮,我實在無法理解阿朔對他的偏見。

  “王爺取笑了。”

  “不是取笑,是真心話。”

  聳聳肩,怎麼回答?我只能傻笑,笑得一派無辜。

  “姑娘要殿下看什麼?”他走到案前。

  “沒什麼,只是一些姑娘家的玩意見。”

  不知為何,明明心底認定他無害,卻還是在最後一刻把圖藏到書本底下。也許阿朔終是能夠影響我吧!

  他見我不肯把畫拿出來,微笑轉身,不勉強我。“我沒事,只是來走走看看,想再次請教姑娘的高論。”

  “高論?”

  我想過半天,才想起來上次我們談論的話題。

  那時端裕王並不知道我與阿朔相識,才會找出這樣的話題,他雖沒明說,卻暗暗批評了阿朔迎穆可楠、李鳳書,以外戚之力,登上太子寶座。

  我也不喜歡阿朔的作法,但我習慣護短,阿朔的壞只有我能說,旁人說了,我聽不得。於是,我同他大力辯論。

  我說:夏代會興起是因為君王娶了塗山的女兒,而夏桀卻因為寵倖末喜,導致亡國;而殷商之所以興盛,是娶了有娀國的女兒,直到紂王寵愛妲己敗壞江山。

  因此自古受命為王者,非獨內德茂,亦要外戚相助,才能成就大業。

  他聽了,並無發火,只是笑著問我:姑娘把本王的愛妃當成妲己、末喜之輩了?

  我回答:當然不,王爺和王妃情深義重、鶼鰈情深、在天比翼、在地連理,嘉儀深感羡慕。

  可不是,身為女子,得夫如此,怎不教人羡慕?別說我,就是穆可楠和李鳳書都要為裕王爺的專情感到心動。

  “上回姑娘語出羡慕,我今日特地來相詢,是否有意與王妃共效娥皇女英?”他搖著扇子,問得一派輕鬆。

  天,才剛羡慕他的王妃運氣好,能得到夫婿的專情,怎地話鋒一轉,他就提到娥皇女英?何況,我不是托了鴛鴦、翠兒轉達自己已經許配人家,難不成他當我是欲擒故縱?

  唉,女人真是把欲擒故縱這招給用得氾濫了。

  “謝王爺關愛,嘉儀承受不起。”輕咬唇,我連忙轉開話題:“王爺要不要稍坐?我請人去找殿下回來……”

  話沒說完,帳門先被推開,阿朔的聲音傳了進來──

  “不必,我回來了。”

  我轉頭,發現阿朔雖面無表情,但眉尾打了結。他碰到什麼煩心事?

  我想問,卻不想讓裕王爺又認定我與阿朔過分親密,於是不管是否欲蓋彌彰,福了身,暫且退下去。

  在門外,我碰上常瑄,於是拽住他的袖子就往外拉,直到離帳營十步遠,才低聲問:“發生什麼事了嗎?阿朔好像很生氣。”

  “穆將軍自作主張,派了百名善泅的士兵沿河潛入城中,本想點火燒城,沒想到被守在河岸的遼兵發現,亂箭射殺。現下,百名士兵的頭顱被懸於牆頭,我方軍心大亂,四處議論紛紛。”

  “這豈不更添大遼的士氣?”難怪阿朔要生氣。那是百顆頭顱、百條性命呐,他們再也回不去了……慟,為那些我不認識的人。

  “是,殿下為此與穆將軍大吵一架,並放下重話,倘若穆將軍再一意孤行,就要軍法審判。”

  “穆將軍是個久戰沙場的老將士了,怎會做事這般不顧前後?”我氣他,氣上位者的判斷,卻要下面的人用生命去證明判斷錯誤,不公平。

  “也難怪穆將軍心急。這次殿下領的是將軍的子弟兵,幾次戰事打下來,穆將軍總是敗退,而稱勝的幾仗都是殿下領的軍。一來於面子上不好看,二來在子弟兵面前失了威信,且此次穆將軍隨軍隊而來還有一層意思,現在兩下都不成,自然會亂了陣腳。”

  “哪一層意思?”我抓住他的話尾問。

  他不答,只是古古怪怪地笑著。

  “說啊,哪有人話說一半就停了?”

  他搖頭。“姑娘想知道,該親自去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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