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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所以那件事確與端裕王無關,純粹是溫將軍的私心?可那封密函呢?是事實或捏造?若是捏造,是誰刻意離間阿朔與裕王爺?

  裕王爺是個人才,若他肯為阿朔運籌謀略,阿朔何愁治理不好天下?

  昨夜宴罷,這事令我想過整夜,我把每張熟識的臉拿出來重溫一遍,猜測著每個可能。但,阿朔是對的,這種用心機的事情,我真的很不在行。想過一晚、想破頭,能想出的,仍舊是王妃的那篇話。

  大遼的騎兵很強,他們的弓箭武藝更是厲害,在馬背上討生活的遊牧民族,驍勇善戰。

  月餘過去,交戰數回合,阿朔並沒占到半點好處,雙方各有損傷。

  上回常瑄來看我,告訴我,大遼各部族聚集了更多的兵馬到前線,想來,他們是玩真的了。聽說,阿朔已經上奏,請朝廷加派軍隊到關州援助。

  這次阿朔領的五萬軍隊是穆將軍的兵,其他的十五萬仍駐守在東北邊關,由穆將軍的兒子代掌。可邊關軍事一日不能鬆懈,所以那十五萬軍隊不能任意調動。那麼,皇上會派陸嗚奉將軍帶領他的軍隊過來?

  就我所知,陸鳴奉是禹和王的人,真被調派過來,他是會識實務地轉投阿朔門下,還是固執地為禹和王盡忠?

  阿朔面臨的問題很多,除開援軍、對裕王爺的疑慮,眼前最麻煩的是遼國那一大票“神射手”和騎兵。

  相較起他們,大周的騎射技術實在太差,周兵能贏,只贏在行軍佈陣和近身肉搏,所以謀策者所扮演的角色,相形重要。

  我認真思索好幾天,寫下一封“家書”,讓翠兒替我送到軍營,交予常瑄。

  “家書”上寫著──

  以錫箔貼在玻璃面上,倒入水銀,將會溶出銀白色濃稠液體,緊貼在玻璃上,即成水銀鏡。

  此戰術用於天晴、有太陽的白日,派數名兵士抬水銀鏡面對太陽,反射光線於敵軍陣前,教其目難視物,降低敵方的弓箭準確度。

  此外,訓練一支隊伍於陣前,以軟藤為盾、短刀為器,能俯臥翻滾,不殺敵軍,專砍馬腿,以破大遼騎兵。

  作戰行軍我是不懂的,連最基礎的孫子兵法我都沒讀過,因此並不知道自己提出的方法對遼軍有沒有作用。

  信送出之後,我靜待在王府裡等待消息。

  我不確定常瑄會不會試著照我的方式去做,亦不知道阿朔會不會同意這種近乎遊戲的作戰方法,我只想要盡一份力氣,盼望早點結束戰爭,別教許多好男兒葬身沙場。

  春天的腳步近了,廊下幾盆早開的紅花帶入滿室幽香,日裡總見得著陽光,幾方斜斜的日頭照得人暖洋洋。

  可是怕冷的我仍然縮得像只蝦子,兩三層被子厚厚地鋪在橫榻上,再密密實實地果上一層,同時放置炭火在橫拓下燃著。我怕冷怕得很誇張,老讓鴛鴦和翠兒取笑。

  沒辦法啊,我也想脫去裘裳,一身輕盈,無奈身不由己。

  近午,小翠奔進屋裡,開心地抓住我的手大聲嚷嚷,戰事告捷!

  她興致勃勃地對我和鴛鴦說:“常將軍想到一個了不起的法子,大破遼國騎兵呢!”

  “什麼法子?”鴛鴦問。

  “那法子可奇了,任誰都想不到呢!”小翠滿臉的崇拜。

  “怎麼個奇法?快說、快說,別吊著人家。”鴛鴛笑著問。

  見鴛鴦褪去靦腆,在我面前大方說話,我很高興。我相信,真心交結的朋友,才會感情長遠,爾虞我詐的交情只能建立在利益上面。

  “鏡子。”小翠故作神秘地說了兩個字。

  “那可就真奇啦,姑娘用棉被、鍋子打勝仗,常將軍用鏡子打勝仗,果然是兄妹,用的法子都這麼不同一般。”鴛鴦瞧我一眼,用帕子捂住了嘴。

  “可不,聽說那些鏡子對著太陽一閃一閃的,遼人弓箭瞄不准不說,好多馬兒因而被突如其來的閃光嚇得竄高,把士兵給摔下馬背呢!

  還有啊,常將軍派了一隊『滾滾兵大爺』在隊伍最前面,戰鼓一響,他們馬上趴躺下來,往敵軍那兒滾去。”

  “往敵軍滾去?那還得了,不被馬蹄踩個稀巴爛!?”鴛鴦愁了眉。

  “可不,人人都這樣想,誰知道,才一眨眼工夫,遼國的騎兵隊形大亂。原來『滾滾兵大爺』不是用來砍人,是專用來砍馬腿的。

  戰後,戰場上留下千百隻少了腿的馬匹,和幾十萬枝沒射准的羽箭,看過的人,都說壯觀哪!”小翠臉紅撲撲的,說得甚是興奮。

  “贏了啊……”我鬆口氣,忍不住想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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