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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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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常瑄,我終於想起來,自己的方向感為什麼突然好轉的原因了。原來方才那個時不時拉住袖口的力量來自於他。 幹嘛跟來?他應該待在他主子身旁。 “是啊、是啊,忙一夜,早該累了,咱們去給姑娘端熱水、做吃食去。”一個女孩揚聲喊過,幾個人一哄而散。 這時,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走到我身邊,看起來很年輕,不超過二十歲。 鵝蛋臉,新月眉,明眸含怯,她薄施粉黛,穿著玉色織銀鸞紋裳,外罩薔薇紗羅衣,發間別著一枝白玉錦鯉長簪。 是端裕王妃吧,小祿子形容過她。小祿子說,端裕王妃是個和善可親的人,她對誰都好,賞賜大方,不把下人當下人看待,人家說龍配龍、鳳搭鳳,端裕王爺就該配上王妃這樣的人物。 如果小祿子的說法是對的,那麼阿朔就該配上穆可楠,因為他們都是英姿颯颯、有勇有謀的菁英級人物。 掩不住歎息,我彎腰褔身。 “王妃,小女子見禮了。”我艱澀道。 再不肯勉強,在裕王妃跟前,我仍得謹守分寸。 誰說我沒改變?我變了,變得小心謹慎、變得多心多慮,變得瞭解什麼時候該卑躬屈膝。 “客氣什麼呢?若是沒有姑娘,而援軍未到……我真不知道關州城百姓會變成怎麼樣。”她激動地握住我的手,軟軟的掌心和她的人一樣溫暖。 “不擔心,就算我沒來,王爺吉人天相,碰到再大的困難,也會領著全州百姓安然度過。” “謝謝,謝謝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如果姑娘願意,我們結為姊妹,好嗎?”她的眼睛閃閃發光,淚水泡濕了黑亮的眼珠子。 面對她的盛情,我沒辦法說不,回握她的手,輕點頭。她是好人,端裕王是好人,到目前為止,這是我的認知。 “多謝王妃厚愛。” “妹子,從今而後,我是姊姊,你是妹妹,別再喊我王妃。” “是,姊姊。”我很疲憊,卻仍擠出笑容同她說話。 “那我去備下香案,讓我們……” “吳姑娘很累了。”常瑄朗聲阻止。 她看看常瑄,輕聲笑開。 我不知道常瑄是怎麼介紹我們之間,但他的過度維護,誰都要想歪吧。但我沒力氣解釋,任她去想像,反正不關我的事。 “是呀,瞧我胡塗的,忙了一整夜,誰都要累壞的。妹妹先回房休息,等休息過,咱們再談。”王妃退開兩步。 “謝過姊姊。” 送走王妃,我轉身回屋,沒想到一陣暈眩,差點兒站不牢,幸而常瑄手腳利落,一舉臂便將我扶起。 是真累了吧?我還以為自己有本事和城牆上的士兵再多撐上一夜呢!原來我的體力不如想像中好。 我走著,常瑄亦步亦趨,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歎息,我停下腳步,偏頭望他。 “常瑄。” 看著他的眉目,發覺他也狼狽了,從南國上路之後到現在,他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吧?又是一個熱愛責任的男人。 “是。”他站定,眼光在我臉上搜尋。 擔心什麼?擔心我難過?想要好意地同我說上幾句──殿下心底有姑娘、殿下是身不由己、殿下收著姑娘的物件日日思念……別了吧,這些陳腔濫調我已經聽膩。 “我沒事的,只是乏了。” 我緩緩伸手撫向自己胸口,不痛,一點也不痛,沒有萬箭穿心的痛楚,沒有心碎心裂。 對,即便痛得想撞牆,我也要咬緊牙根說不痛,只要自欺欺人,欺過天地、欺得世界,欺得緊了,就能讓自己的感覺遲鈍。 “常瑄知道。” “你會去見阿朔嗎?” “會,等姑娘睡下,常瑄就去見殿下。” 我點頭。“見到他,就跟他說,我很好,毒解了,我在南國的後宮……很受帝王寵愛。” 他沒應我,我旋身背對他。要求一個忠僕對主子說謊,是過分了,但我偏要任性這一回,就算為難他也無所謂。況且,他不也為難我?若非他的固執,我怎會出現在這麼危險的關州?怎麼會在這裡,親眼目睹阿朔的幸福? 他欠我一次! “不能嗎?”我催他應承。 “不能。”他走到我面前,滿臉抱歉。 “為什麼不能?” “太子很早就知道嫁給南國國君的是橘兒姑娘。” 這麼快就知道?騙我,這時代有手機、有電話,還是電報也被發明出來了?我惡瞪他。 氣喪,我發他什麼脾氣呢,又不是他的錯。“阿朔知道你找到我了嗎?” “書信……應該未到。” “好,那你告訴他,你沒找到我,說你收下三爺的密旨趕往關州助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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