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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你我何必言謝,如果可以的話……」他有話含在嘴裡沒說明,我等了好半啊,他卻搖頭道:「一切等你回來再說。」

  「嗯,我會回來。」

  我說得篤定,卻不知道一旦見到阿朔,還能不能這般篤定。唯能確定的是,我的心意沒變,我的愛情容不下分享,而他變不了的是成就帝王業的命運。

  「記得給我捎信。」

  「我會……儘量。」

  「為什麼是儘量不是肯定?」他扳住我的肩膀,認真問。

  「我寫字不好看。」我隨口搪塞。

  「我有要你當書法家嗎?不必了,看得懂就行。」他僵了口氣。

  「是,遵命,寫信就寫信,幹嘛弄得這樣嚴肅?」我試著嘻皮笑臉。

  「說話算話!」他沒受我影響。

  「知道!」

  在方謹離開前,常瑄先一步回來,他們因而打了個照面。

  我不懂常瑄怪異的眼神,但心知他肯定有事瞞我,沒在方謹面前向他發問,是不想揭穿常瑄的身份。

  我相信,他遲早會向我解謎。

  第二十三章 關州城

  正式啟程後,我馬上就自覺話說得太快了。要是我知道日夜兼程是這麼累人的事,一定不會把話說得這麼滿。

  我們一日只離開馬背兩個時辰,三餐靠乾糧解決,剛出發那幾天,我的骨架幾乎要被搖散了,下地時兩條腿更是抖得快站不住。後來,我漸漸適應了顛簸,儘管全身還是發酸發痛,但至少已經不會想放聲尖叫。

  我不知道常瑄為什麼可以這樣輕鬆,難道練武功的人,體質就是和普通人不同?我沒問他這些廢話,因為必須把所有的力氣拿來和寒冷的天氣作戰,北國的冬季,冷得讓人咬牙切齒。

  坐在常瑄身前,我全身果得像顆粽子,仍舊凍得手腳僵硬。越到北方,天氣越寒冷,聽說關州城裡早是冰天雪地,一片銀裝素果。

  方謹給的令牌起了大作用,我們因而得到各地官府的全力幫忙,就是再晚,他們都會幫忙打開城門,助我們趕路。

  最棒的是,在離開前,他們還會拚命塞銀子給我們。但常瑄不收,說是銀子太重,會增加馬匹的負擔。每次見那些到手的銀兩被推回去,我都氣得給常瑄擺臉色。

  我諷刺他,飽漠不知窮漢饑,他隨我去說,也不反駁。

  我罵他擋人財路,他不過淡淡笑答:「姑娘看不上那點銀兩的。」

  我哪裡看不上?要知道,二兩銀就可以付上小敏半年薪水,可以買下十幾籮筐的蔬菜水果、雞蛋、魚鴨,可以裁新衣、買暖被,也可以換上大半間屋的木炭……南國的平民生活,教會我柴米油鹽醬醋茶。

  說了老半天,常瑄根本沒聽進去,我只好揚聲道:「待回程,我要用這塊腰牌大大招搖一番,勒索滿車銀子,回去和小敏吃香喝辣、到處當大爺。」

  「姑娘不會再回南國了。」

  他的話像一記悶棍砸上我的後腦勺,讓我滿肚子的話頓時憋住,半晌說不出口。

  不回南國了嗎?心底隱約出現答案。

  我拚命搖頭,宣示般大喊:「我會回去的,阿煜要帶我遊歷各國,我們要尋訪隱士謫仙人,要乘船出海、迎風破浪;我們要到大草原上放牧牛羊,見識大地壯闊,要……」

  然,話越說越小聲,彷佛是心虛,也彷佛是……我在自己欺騙自己……

  出了南國國境,好康不再送上門,幸而常瑄得到一匹黑色馬,那馬神駿異常,揚足疾奔便是數十裡,常瑄要幫它取名「追風」,我說這個名字太菜市場,又說要追風不如追音、追光,音速、光速比起風速要快得多。

  我講得他滿腦子亂,從「名字太菜市場」那段起,他就有聽沒有懂了,可他不像阿朔那樣愛問,會把光速、音速給追出答案,只知道我對「追風」這個名字有意見。

  他退而求其次,說:「不然叫他玄月,它是黑色,額頭又有一個月亮印記。」

  我說:「這樣的話,不如叫它包青天。」

  然後,我講了包青天幫秦香蓮斬老公的故事,他聽得很不以為然;我說了包公審烏盆的故事,他揚了揚眉,不表意見。

  所以打平了,我不喜歡玄月,他不喜歡包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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