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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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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咬住手背,咬得很用力,不管齒痕印肉多深,一心一意克制自己,不許發出半點聲音。 他要大婚了,貞潔嫻淑的李書鳳、端雅大方的穆可楠,天底下最好的女子都環繞著他。分明聽不見、看不到,我眼裡就是浮上他穿大紅花袍的模樣,耳朵裡就是聽見笙簫鑼鼓聲,熱熱鬧鬧、舉世歡騰,大周國的太子爺就要迎親了呀。 嘴裡嘗到一股腥鹹,心被狠狠擰扭,痛……說不出口…… 我用頭去撞牆,一聲一聲,得撞得用力些、猛烈些,才能讓額頭上的痛楚引開陣陣心痛。 「何苦來哉?」 我抬頭,看見花美男站在門邊,好看的眉形皺出傷心。他也為我難過,是不? 我慌慌張張把嘴唇往兩邊拉開,欲蓋彌彰。「沒事,我沒事!」 淚水仍直直落下,一點一點在被子上染出黑色花朵。 「笨蛋。」他坐到床前,一把將我抱入懷裡,大手輕輕順著我的背,企圖拍掉我的哀傷。 可哪有那麼容易啊?哀傷和膽固醇一樣討厭,越想躲,它越是巴得緊緊牢牢。 「那麼喜歡他,就別堅持。」他歎氣。 我搖頭,再搖頭,又搖頭。堅持是對的,愛情最需要的是堅持,我不要妥協,不要將就,不要放棄潔癖,不要和人共享我的愛情。有了收納處,我讓哭聲大方出籠,嗚嗚咽咽哭得好淒慘。 「還哭!你的哭聲和歌聲一樣難聽。」 「阿朔被人搶走了,不哭幾聲對不起我自己。」我還在耍寶,嘴巴不誠實,只靠淚腺映真心。 「搶走就搶走,要不去把他搶回來,要不我犧牲一點,借你愛?」 「不要。」 「為什麼不要?我比你的阿朔帥多了。」他咬牙咧齒,想引我開心,可是他不懂,心破了,怎麼還打得開? 「愛情是,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將就。我不喜歡將就,我要獨一無二。」我耍任性。 「好,獨一無二就獨一無二,我去幫你把鏞朔從典禮上面抓回來?」 我又哭又笑,都知道只是玩笑,只不過這個玩笑聽起來好悲哀。 「真的很痛嗎?」他捧起我的臉問。 「嗯。」我敲敲胸口。「這裡破了一個大洞。」 「怎麼辦,補得起來嗎?」 「不知道。」也許可以漠視、可以假裝沒看見,可是洞已經在那裡,冷風照灌、冰雪照常凍得我打顫。 「都說你精明,沒想到還不是笨得可以。」他抓起我的手背,看見上面的齒印,搖頭,用帕子輕輕裹住。他和我一樣傻氣,裹了手,不過是看不見,傷痕仍舊在呀! 「三爺,我們的約定還作不作數?」吸幹鼻水,我努力恢復豁達。 「作數。」 「我想補一句話。」 「想補哪一句?」 「如果十年後,你找不到我,我們的約定就作罷,你還是要努力去找個好女人陪你過日子。」我要阿朔幸福,也要六爺、十二爺、鏞晉、花美男……所有所有關心過我的人幸福。 「我怎麼會找不到你?你在哪裡,我都有本事找到。」他輕輕觸著我發紅發腫的額頭。 「難說呢,我是泥鰍,滑溜得很,一溜走就見不到影兒了。」 「哈,恰恰好,我是抓泥鰍高手。」 我搖頭輕歎。他抓不到的,一個南園、一個我痛恨的後宮,連我自己都沒把握,他哪來的自信? 「三爺,你會一直幫阿朔對不對?你會幫助他、輔佐他,不讓那些想對付他的人得逞,對不對?」我抓住他的手問。 「對。」他狐疑地看我。 我無視他的懷疑。「你會在他無助的時候支持他,在他難挨的時候鼓勵他,在他寂寞的時候陪伴他,對不對?」我真的不是普通笨,我是笨+ing,以現代進行式不斷、不斷進行。他有如花美眷在身邊,怎有時間寂寞?何況,國事如麻啊! 「對。」 「那我就放心了。」該交代的事交代完,我知道他們都會很好,我的阿朔、我的朋友,我掛念的所有人。鬆口氣,放開他的衣服,我弓起雙腳,把下巴靠在膝蓋上,擠出一抹笑容。 我們又東拉西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後,我問:「可不可以請三爺幫個忙?」 「幫什麼忙?」 「幫我轉話給皇后娘娘。」 「母后?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他眼底帶上一抹防備。 「沒什麼,皇后娘娘要給我賞賜,感激我救了她和阿朔。皇后娘娘問我想要什麼,還訂了方案一和方案二,任君選擇,因為兩個方案都太誘人了,我想好久才作出決定。三爺,請你轉告皇后娘娘,我要方案二,第二種賞賜。今天……就幫我把話帶到,好不好?」 他定眼看我,想從我表情裡挖出答案。我蒙住他的眼睛,他把我的手拉下。 「放心啦,賞賜是好事,皇后娘娘對我越來越好了。知不知道,融化皇后和融化阿朔那座冰山一樣難呢!」 他吸氣,勾起我的下巴,不說話。 「怎麼啦,花美男變成憂鬱王子了?」 「幼沂。」 「怎樣?」 「你知不知道,你還在哭?」他為我拭去淚水。 「是嗎?傷腦筋,一定是中毒後留下的後遺症。你回去,幫我罵罵御醫。」我決定裝胡塗裝到底。 「我還以為你得到母后的賞賜,感激涕零。」他也學我胡說八道。 「有可能喔,我最見錢眼開了。」 「見錢眼開的人,還不去搶著當皇后?不是有人承諾過你了?」 「我有自知之明嘛。」 他苦笑,歎氣,將我抱入懷裡,用心疼的口吻安撫我:「會過去的,再痛、再苦,都會過去的。」 我想反駁他,過不去的,這是我第一次碰見愛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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