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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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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次過後,他就時常捎帶東西來,今日是茯苓糕,明日是燒鵝,京城裡的名店都讓我們吃透透,喂得我們家的福祿壽喜胖了一圈。 “上次挨打,要是落下病根可不好,還是留著,有空的時候讓人熬來喝,就當養生。” “養生是七、八十歲的老婆婆在做的事,我身強體健得很,那幾板子為難不到我,嗯……送給阿朔好了,阿朔比我更需要。” “阿朔?叫那麼親熱。”他瞅著我說。 臉一紅,我還是直了脖子逞強。“誰規定不行叫他阿朔?” 他抿嘴一笑,問:“決定了嗎?” “決定什麼?” “決定是阿朔不是老九?”他盯住我的眼,不讓我閃躲。 “三爺問什麼?小女子資質魯鈍,聽不懂。”我尷尬地抓起人參聞聞嗅嗅,還把切成片的不知名藥材抓起來當紅豆把玩。 “老四是將來要登大位的人,如果你決定是他,就必須有心理準備,理解自己將要放棄些什麼。” 心,錐上針,迅雷不及掩耳間,鮮血淋漓。 明明是不肯想、不肯問的事兒,以為壓著收著,久了自然會遺忘的傷痛,他偏要來翻上一翻,這人,就這麼見不得我快樂。 我別開頭,惱了。 “幼沂。”他繞到我面前,扳住我的肩膀。“母后希望你和鏞晉在一起,如果你的心思尚未確定,也許……” “皇后娘娘希望奴婢和九爺在一起;我爹希望我戴上公主後冠,遠嫁吐蕃;三爺要我考慮清楚和四爺會否前途多舛……真奇怪,我幹嘛處處將就別人的期待?”我的口氣沖了。 我當然明白,我和阿朔的未來不會順遂,我當然清楚,自己選了一條辛苦而且看不到未來的情路。問題在於,不是我選擇愛情,而是愛情選擇了我,我連申訴抗議的機會都被剝奪了呀! “我是為你好。” 哼,為我好,就是扮演月下老人,不顧我的喜欲,硬把我和鏞晉湊成對?這算是哪門子好?真要為我好,就該支持我、維護我,在最辛苦的時候陪我度過,在快樂的時候幫我遺忘隱憂。 “感激三爺,奴婢承擔不起。”我的口氣酸到不行。 “別在我面前自稱奴婢,更別惱我,我只是不想你受傷。” 聞言,我松了氣。是啊,我在遷什麼怒?我怎不知,他始終是我的朋友。 仰頭望他,擠出一張苦笑。“我豈能不知?不管是阿朔還是九爺,于章幼沂,都是煙飛灰滅,虛言一段。” “不要說這種喪氣話,我並非阻撓你,只是希望你徹底想明白,在能抽身之前多思多慮,別等撞上問題後,才來跳腳、焦頭爛額。”他壓住我的雙肩,認真道。 他不明白,我不是在說喪氣話,而是再真實不過的話。 “三爺多慮了,我誰都不選,自然不必放棄什麼、不必作心理準備。這個後宮……我早晚要飛走的。” 走到門邊,仰頭,蔚藍天空太美,美得不似真實一般。 “希望事情會如你所想的那麼容易。”他歎氣。 還會更難嗎?闖入這個陌生世界,我都生存下來了,還能有更艱困的事為難到我頭上? “不談這個,三爺這回又去哪裡辦差?有沒有什麼好玩的趣聞?說來聽聽。”我提起精神,拉他入座。 “有什麼東西比我們的幼沂姑娘更有趣?”他又扯扯我的辮子。 “那可不一定,想想吧,總有得說的。” “說說秦縣的貪官污吏怎樣?” “好啊、好啊,你有沒有帶尚方寶劍,使出禦史大人的派頭,摘去他的烏紗帽,先斬後奏?” “你從哪裡聽來這些?”他皺著眉頭看我。 這時,小壽子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他扭著雙手,急道:“姑娘,出事了!皇上要見您,德公公等在外頭。” “我?”心亂速,腦子發傻,上次給皇后見一次,去掉我半條命,這回皇帝要見,我還有命可以回月秀閣? 心慌亂亂的,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別急,父皇見你未必是壞事,你先跟著德公公過去,我去找四弟,馬上就到。” “嗯,我沒在怕的,不過是見皇帝嘛,又不是見上帝。”心太慌,居然隨口亂說話,光是這句傳出去,我不死都要剝層皮。 “你啊!”靖睿王受不了地瞪瞪我。“你還是怕一點好。記住,別逞強、別多言,有什麼事,都等我到了之後再說。” 他握了握我的手後,便在我之前走了出去。 *** 余溫仍在手掌間,彷佛花美男的手還未離開,我已經跪在皇帝面前。 怎地這般無用?不過是皇帝,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叔叔罷了,怎就讓我嚇得連跪都跪不安穩? 是啊是啊,皇帝的容貌是雍容華貴了些,氣勢是威嚇了些,那莫測高深的態度是讓人捉摸不定了些,可我也不必抖如篩糠、噤若寒蟬啊! 許是和芮儀公主那雙老鷹打量小雞、猛犬盯上貓咪的眼神有關吧!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她,不過,她討厭我,是再明白不過的事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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