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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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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他動手了嗎?” “目前沒有。” “所以,你手上並沒握住有力證據?” 他朝我笑笑。“你很喜歡端裕王?怎地極力替他分說?” “他能把邊城治理得那樣好,不該是壞人。何況,我很討厭……” “討厭什麼?” “討厭兄弟鬩牆、手足相殘。” “我也討厭,誰會喜歡呢?大哥不是壞人,他只是個有野心的男人。放心,就算我已經握足證據,也沒對他動手。” 只不過阿朔日益壯大,終會威脅到端裕王。這話,我擱在胸口,不敢說。 “那時候,我對皇位尚未存有想法,也覺得大哥絕對不可能這樣做,因為他是沒有機會成為太子的。” “為什麼?” “他的母后地位太低,母族裡有權勢的人太少,真正有機會爭大位的人是二哥、三哥和我,而我和三哥、九弟的親娘貴為皇后,機會又比二哥大得多,且三哥早就擺明瞭對皇位無意,而九弟年紀尚稚。” “你便成了箭靶?” “對。慢慢地我學會,不爭只會比爭更慘,而且要爭就要爭到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哥手段用盡,不能看他一步步擴大自己的勢力,何況四年前那次栽贓事件,大哥就知道我已經懷疑到他頭上,他不會放過我的。” ……我學會,不爭只會比爭更慘,而且要爭就要爭到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哥手段用盡,不能看他一步步擴大自己的勢力…… 好熟的句子!我挖空腦袋思索,想尋出些許因由。手指扣著下巴,我發誓,這些話我絕對絕對聽過……天!我想起來了!是在五星級飯店、在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夜裡…… 所以我和阿朔的相遇是註定?所以我回古代走上這一遭是為了同他共譜戀曲?所以我一見到他便理智盡失、身不由己?接下來呢,我和他還有什麼註定?分離還是相聚? 心狂跳,新的認知讓我驚心,會不會我作的每個決定都是註定?或者我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扭轉兩人之間的契機? 深吸氣,努力收斂心神,不想,先不去想那些“註定”,我決定順著自己的心性、順著故事走下去。 “於是你先發制人?” “不,先發制人的是大哥,使暗招傷害手足兄弟的人也是他。你可能不知道五弟的死,也跟他有關。” “鏞建?” 鏞建是個傳奇人物,聽聞他十五歲時就處處表現得可圈可點,不只皇上,連皇太后都對他寄望頗高,若不是死得太早,他恐怕會是所有皇子裡面最早封王的。 “對,他只比我小兩個月,我們一起長大,感情交好,當時他的母親芹妃正得寵,父皇有意思立她為貴妃,而鏞建辦了好幾件有口皆碑的差事,出類拔萃的表現讓他在眾大臣中聲望很高。” “他是怎麼死的?” “被下毒。太醫無力回天,他死的時候只有十六歲,而當時,我人在戰場上,連最後一面都不得見。” “太殘忍了,怎麼會這樣?” “我允諾過他,如果他成為皇帝,我願傾盡全力為他開疆拓土,建立永垂不朽的強大王國。他死了,我失去最好的兄弟……知道嗎?五弟的母親芹妃受不了打擊,上吊自縊。” 所以十六歲是阿朔人生的轉換點?好兄弟被害死、溫將軍事件讓他看清醜陋人性,從此他行一步看三步,一句真話在喉問吞吐,喜怒不形於色,事事趨利避害、權衡利弊,他再不用真心待人,卻渴望人們對他真心? “知道獒犬要怎麼養嗎?”他突然問我。 話題怎會繞到這裡?我不知道原因,卻還是認真聽下去。 “母獒一窩產九犬,將其關入地窖、不餵食,等它們自相殘殺之後,將存活的幼犬放入大坑裡面,日日吊鮮狼肉餵食,但鮮狼肉必須吊在幼犬勉強構得到的地方,以訓練它,令其善於撲抓、跳躍;六個月後,換吊活狼餵食,勾起它的撲殺鬥志,經過月餘,再投活狼入坑,讓它在坑內與狼交戰,戰畢得勝,才得以飽食,經此反復訓練,經過一年之後才能成獒。”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太殘忍了,我不愛聽。”我捂起耳朵,雖不知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更討人厭的話,但我心底隱隱犯憂。 他拉下我的手,凝重地看住我。“為什麼你覺得殘忍?” “沒有人一出生就想要毀兄弑弟,沒有人想要靠一次次的搏殺換取存活機率,如果獒母在野地生下幼犬,它們就不會讓人類這般摧殘心志,我要到動物保育協會告死你們!”心一急,我又說了他不理解的話。 看著他眉尾微揚,我知道,待會兒又得跟他好好解釋何謂動物保育協會了。環保可是個大議題啊!上次光是空氣污染,我就教了他老半天。 “那是它的命,不成獒便成仁。獒終生只認一主,它的戰鬥是為忠誠、道義、職責,縱然萬死亦無所憾。” 所以貴為皇子是他的命,他的一生交給了國家,必須忠誠道義,必須把職責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就算沒有一個想把他推上帝位的母后,他也會義無反顧,奮勇向前。 爭東宮太子、爭帝位,已經是他回不了頭的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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