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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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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平有幾分尷尬,驕傲的奶奶在眾人面前放下架子屈就自己,他還能再更恨她?冷冷地,他不看奶奶,對著湛鑫回答:“大哥沒意見就好了。” “我有意見,我怕等不了那麼久,萬一喻菁被人搶走怎麼辦?”這句話,湛鑫專要說給羽沛聽,他要她死心,要她專心對待湛平,別在自己身上浪費想像力。 湛鑫成功了,她打從心底泛冷,一節一節,從腿部冷上來,她進入北極冰庫。封凍的心、封凍的情緒,她連笑容都裝扮不出來。 “你再說!再說明天我就架著你上禮堂,用最快的速度結束掉你這個黃金單身漢。”喻菁笑彎腰。 “我不答應,這場婚禮我要辦得風風光光,讓所有的人都看到關家的氣勢,你們再急都給我忍下來。”老奶奶加入他們的歡笑。 羽沛淺淺笑著,盡力不叫笑容染上落寞。 很好,楚何漢界抹去,關家人又成一體,畢竟是血緣親情嘛。這位顏小姐多麼能幹,羽沛苦口婆心的勸說,勸不開一家人恩怨,她卻是一出現,就替關家帶來融圓。 管家太太走近,報告晚餐已準備好。 “好了、好了,先吃飯再說,這個黃道吉日是絕對不能馬虎的。”老奶奶起身,領著大家一起走入飯廳。 這是團圓飯,多年來,湛平不在飯桌上和祖母用餐,今天,為了未來的嫂嫂,他勉為其難,羽沛推他到飯廳,將他安頓好,轉身,想離開。 “別走,陪我。”湛平抓住羽沛的手。這些年,他習慣同羽沛一起吃晚餐。 “是嘛,一起吃,你叫羽沛對不對?我知道你,從報紙上看到的。”喻菁主動邀約她。 “喻菁,你誤會了,那全報紙上亂寫的,她是我們聘來照顧湛平的下人,下人用餐的地方不在這裡。”老奶奶冷冷說。 微笑,羽沛沒對老奶奶的話發出意見。她低頭在湛平耳畔說:“我還有事,你們先吃。” “那我們一起上樓吃飯。”湛平堅持。 眼看氣氛又要打壞了,湛鑫作主出聲:“你留下來吧,吃完飯再去做事。” 她沒看湛鑫,低頭拍拍湛平肩膀,微笑說:“我陪你一整天,明天的畢業致詞還沒背熟,你就讓我上去背一背,等湛平哥吃飽飯,再上來幫我聽聽、指正,好嗎?” 她在笑,手卻在發抖,湛平發現了,她害怕面對奶奶是嗎?是啊,那麼大的傷口,誰不害怕,捨不得勉強她,湛平回答:“去吧,早點背熟、早點休息,明天,我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這話是給奶奶聽的,但真正聽進去的人是湛鑫,再一次,他認定,湛平離不開羽沛。 膽小鬼呵,她終究是膽小鬼。 羽沛坐在窗口,腳下是屋外庭院,頭上是滿天星辰,白色紗幔在身後飛揚,斜靠窗邊,淚水濕了窗緣。 笨蛋,你怎以為他對你有意願? 沒有,連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都沒有,從來,他對她,除了冷漠與譏諷,其他的統統沒有。什麼叫做自作多情?什麼叫做一廂情願?念這麼多的書,她怎不曉得,人是最難勉強的物種,她竟然想去勉強一份不屬於自己的心情,居然以為默默守候會換來感動。 她是智障,絕對是智商低於三十的重度智障! 智障到以為看著他,便會感到幸福,以為沒有所求的愛情最聖潔,哈!她哪裡沒有所求啊,她但求他看見自己,在他生命的每一天。 笑死人的聖潔、笑死人的自以為是,她的頭腦壞得很凶。 頭在窗邊敲著,一下、一下,一下比一下更重,她該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該用隱形術讓自己不被看見,她恨自己、恨死自己的愛情。 能把心刨去就好了,那麼胸口就不會犯疼痛,不會讓淚水不斷往下流,她可以大言不慚說,愛情是什麼東西,她看不上眼,她的生命不值得為它流連。 右手握起拳頭,敲擊胸口,不停不斷,她要敲碎疼痛感、敲碎殘餘的自尊。 手在抖、心在抖,她的發抖是種無可救藥的不自覺行動。 顏喻菁的端麗在心頭,湛鑫對她的親昵也在心頭,那樣一對珠聯壁合的男女啊,連老天看了也要喜愛,她怎能自我托大,以為自己能意外出線? 說得好,他的確不會愛她,他有更好的女人值得愛,憑什麼來將就自己? 認真想想啊,辛羽沛,你對他有什麼意義可言?你不過是個替代品,暫且為湛平哥療傷止痛的替代品啊,他留下你,不為情義,只因你的僅存價值剛好是他所需要;老奶奶對你何來侮辱,你本來就是拿人錢財的下人,你沒有資格進入關家世界…… 她自卑、自恨,她看不起自己,她想把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 像攤爛泥,她垮在窗邊,發呆。 停止思考、壓制情緒,含在眼眶的淚水努力不讓自己下垂。她什麼事都不做,單單靠在窗邊,一分、十分、一小時、兩小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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