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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謝謝。”

  輕微的語調變化,她立即明白,他們又退回原來的堡壘陣線,剛剛的事情和多年前的吻一樣,是曇花一現的無解。

  “在這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對湛平或任何人提及要離開的事情,你還是像平常一樣,陪湛平畫畫、分享他的心事,儘量不要讓湛平為這件事情抱持太大希望。”

  “是。”

  她瞭解,湛鑫擔心二度傷害落到湛平哥頭上,他的所做所為,全為兄弟。

  她的失望看進他眼底,衝動上揚,他又想擁她入懷,又想將她抱在自己膝間,感染她的體溫,用身體護衛在她身前。

  不過,他是個自製力很好的男生,拳頭在腿邊縮了縮,轉身,他背對自己的衝動。

  “你休息吧,陪湛平的事留到你身體養好再說。”話說完,大步走出房間,他急需一個沒有人的空間,沉澱他的衝動和欲念。

  短短兩句話,希望在她的眸光中乍現,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將她擺在湛平哥前面!

  心情激昂,這代表什麼?代表她不再只是羽晴的替代品,不再只是一部照顧湛平哥的好用機器,代表她在他心目中多少佔據某些意義,雖然她不明白這個“意義”代表了多少“意義”。

  拉起棉被蓋住自己,她才想起來,這是他的房間,不是自己的床位。

  她應該離開這裡走回自己房間的,畢竟路程不遠,只在對門,但是……受傷的人任性一回,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縮起身子,她躺到他的床鋪裡,窩進他的棉被間想像他的體溫。

  ***

  深夜回房,再度看見羽沛的睡顏,微微笑開,在她看不見的時候。

  放下冷漠嚴肅,他用真面容對待她,又笑了,他總在偷看她沉睡時,真心笑逐顏開。

  曾經,他夢見羽沛,夢見她拿著一隻風箏對他微笑,她說:“你知道愛情是最難拿捏界線的風箏嗎?你想放它邀遊天際,想靜靜欣賞它的美麗,卻怕風吹過,把它帶到你再也看不見的天際;你把它放在手中捏緊了,又擔心捏死它想綻放的青春活力,放與不放、取與舍,考驗的不單單是人類的智慧,還有運氣。”

  這些話,是“自然”對他說的,她說,愛情難捉摸,偏偏所有人都想掌握它在手心;她說,假使她有選擇,她會選擇坐在樹下,靜靜看它遨遊藍天裡。她心底明白,也許下一刻,自己將失去它的蹤影。

  “自然”說,她喜歡一個人看書,沒有喧嘩,沒有車鳴,彷佛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偶爾,她會抬頭看天空,看看霞雲,看看掛在天空的彩虹,笑著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她的,都是上蒼為珍愛她而創設。

  多有趣的想像能力,她說,只要把自己想得很偉大,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宙斯一樣強,再辛苦的事情就會變得微不足道。

  他沒想過,世界上有人靠想像能力來解決事情,可眼前擺的就是這樣一個女性。

  “自然”說,下雨天的上學途中,有一個積水大水窪,她不想弄濕鞋子,卻又不想走到快車道讓車撞,於是她想像自己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用蜻蜓點水式,不沾水便能飛到對岸去。

  結果,鞋子沾水了嗎?當然沾水了,但武功練成的快樂讓她忘記鞋子濕掉的不舒服,一整天,她的心情和穿著乾爽鞋子一樣愉快。

  那封信裡,她企圖說服他,快樂由心生,擁有開朗的心境,才能造就快樂人生。他有沒有被說服了,有吧!在某個程度上。但他沒放手讓自己追逐快樂,他只放縱自己在“自然”的信件中,得到短暫幸福。

  看“自然”的來信,和同羽沛聊天一樣讓人覺得舒服快意,不自覺地,想掏出真心情。他常常把“自然”和羽沛聯想在一起,卻又在最短的時間裡否決聯想。

  他舉出千百個證據證明兩人之間的差異,雖然每個證據都無法確切說明羽沛等於“自然”,但他主觀認定兩人不是同一個體。

  他躺到她身旁。

  一下子就好,濡染她的體溫,分享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芬。

  枕頭下沉,撩起她的長髮,放在鼻間嗅聞。

  她的頭發黑得像綢緞,走過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波紋,看得人心跟著閃耀。突然,他想看她留起一頭長髮的模樣……當時,他是怎麼對她說的?哦,對了,他說:“辛羽晴留長頭髮是嗎?從現在起,你不准剪頭髮。”

  她沒有反對他,只是輕言說:“就算我留長頭髮,說姊姊常說的話,做姊姊愛做的事,我仍然是辛羽沛,不會變成辛羽晴。”

  那時候,她就曉得自己的企圖了吧,應該是,她是那麼敏銳的女生。

  鬆開發圈,瞬地,頭髮在枕間形成飛瀑,五年沒剪,她的頭髮很長,已留到腰下面。平常她總是紮起兩根辮子,再不就將辮子盤到頭頂上,她習慣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

  沒有預謀,純粹的潛意識動作。

  他俯身親吻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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