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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第七章

  劭揚雙手橫胸,怒瞪殊雲。

  他好生氣,為什麼?因為他想她留,不願她走,她卻說不能不走。

  殊雲不確定該為這個認知喜悅或愁痛,為他不舍自己而快樂,或為他們橫亙眼前的分離哀愁?

  “對不起。”

  窒息,心臟狂跳,殊雲覺得下一秒,自己將暈厥。

  “為什麼?”

  冷冷三字像冰刀劃過,她的五腑六髒都喊痛呐。

  “我答應過爸爸,三個月……是我最大期限。”

  接下來,如果幸運地還有三個月,她必須躺在醫院內,和死神對賭,賭為數稀少的兩成中奇跡出現。

  “為什麼是三個月?它以什麼做標準?”劭揚一句句問。

  “我也希望期限是一年、十年或者一生,可惜,那不在我的權利範圍內。”

  嘗到苦果了,樂的盡頭是悲慟,殊雲好後悔。

  從憎恨她到接納她,她的努力軟化劭揚堅硬心情,而今,卻不得不逼他的心再度冷漠堅硬。

  她到底在做什麼啊?她一意孤行地把自己送到他身邊,她一心在最後旅程享受幸福愛戀,卻沒想過,當她離去,他的人生會否失落。

  譴責呵,譴責她的自私自利,她為成就自己傷害別人,何況那個人是她愛了好久好久的男生,怎捨得啊?怎麼怎麼她捨得……

  一個江子月教他封閉心靈,再增加一個陶殊雲,要他情何以堪?

  欲言又止,殊雲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辦。

  “問題出在你父親?”劭揚歸納出結論。

  這種說辭未免推卸,然她提不出其他有力說法,點頭,殊雲認下他的認定。

  “我去找你父親談。”他把她當未成年少女看待,大人的事大人談,小孩有權晾在一旁,乖乖等大人談完。

  “不。”她搖頭。

  怎能談?談出來的事實,是不願意他知曉的部分啊!

  “為什麼不?”劭揚反問。

  “我的意思是,談不出交集的。”殊雲忍住心臟絞痛,雖然疼痛感覺一陣強過一陣,然他的憤怒更教她難以忍受。

  “你確定?”

  她不語,低眉,數著不規律的心跳聲,會停擺嗎?別要,她不要二度暈

  厥在他面前,不要他為自己傷悲。

  “開口!這次,我要聽的是實話。為什麼來到我身邊?為什麼期限是三個月?為什麼你表現出一副愛我、喜歡我的深情模樣,卻是時間一到,急急轉身,迫不及待離開?”他的聲音冷冽,冰封了她的心。

  “我要結婚了。”殊雲撒下漫天大謊,心割膽裂,傷他比傷自己更痛千百倍。

  低頭,她自顧自編劇本,是靈光一現的劇本,並非設想周全,她心憂著他的感受,不願他二度面對傷害。

  他說過,死亡帶來的強迫性分離才是最可怖的事情,她不願他一而再、再而三面對這種強制分離。

  “繼續往下說。”他的聲音含了冰刀,刷地劃過,割得她鮮血淋漓。

  “我父親是一家國際企業的總裁,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家庭習慣以企業聯姻作手段,擴大事業版圖,增加兩家公司合作機會,生在豪門,我又怎能例外。

  只是我未滿十八歲,怎肯乖乖接受安排,我和普通孩子一樣,會撒嬌胡鬧,會崇拜偶像,會期待自己是小說裡的女王角,談一段浪漫愛情……雖然我明白,企業聯姻是我的宿命。

  從十二歲那年開始,我瘋狂迷戀你,我搜集所有和你有關的報導,買下你每一塊CD,我一聽再聽,幻想自己的生命和你有所交集……”

  “然後?”他的音調更形寒冷。

  殊雲缺氧發紫的雙唇在顫抖,她拚命讓自己看起來無異樣。

  然後?真實的“然後”是她生命走到盡頭,而他的人生繼續光明璀璨,但她怎能出口這種“然後”?所以,她必須編造出另一種版本的“然後”,她寧願他恨她!

  恨為人類憑添力量,它激勵人們努力往前,教人們小心翼翼別再重蹈覆轍,而悲傷讓人萎靡不振,讓人失去能量,無法面對未來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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