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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第六章

  殊雲起床時,發現窗戶邊結上串串冰晶,晶瑩剔透的冰珠,顆顆圓潤,寒風吹過,枝啞問所剩不多的葉片隨風飛舞,臺灣山區的冬季出現阿爾卑斯山的美麗。

  圈起棉被,她不想起床,蜷縮身子,下巴靠在膝蓋問。

  天亮了,昨夜沒看見的景色全入了眼簾,小木屋前是一大片乾枯草地,和幾棵柳丁樹,晚開的白花散播芳香。

  再遠一點,有池碧綠色湖水,放眼望去,婉蜒小路在樹林問隱約,滿山

  紅葉幾乎落盡,秋的蕭瑟、冬的淒寒綴滿山谷,這裡是世外桃源,一個和塵世喧囂分隔的仙境。

  門開,劭揚端熱牛奶和麵包進來。

  “把東西吃掉,換好衣服到樓下等我。”

  “是。”

  他是不悅的,神情沒了昨夜的輕鬆愜意,下完命令,他轉身離開房間,殊雲不敢多問,用最快的速度吃東西、盥洗更衣。不過,就算是盡了力,她的“迅速”有限。

  下樓,沒見著劭揚,她乖乖坐在客廳裡等人,順手,拿起桌上幾份報紙翻閱,才看第一張,心臟猛地踉嗆。

  在報紙上,辛蘋哭訴劭揚對她始亂終棄,說他無情無義,還有暴力傾向,甚而影射到他有戀童癖,說他把一個國中中輟學生關在家裡。

  國中中輟生是指她嗎?天呐,這是從何說起,難怪安妮要反對自己待在他身旁,難怪他才送走了辛蘋,馬上帶她逃離是非地,她真是替他惹了不少麻煩。

  爸爸和慧姨會擔心吧,幸好她已打過電話報平安,不然,他們會做出多少嚇人想像。

  再往下讀,報上說經紀人和公司四處都聯絡不到劭揚,等聯絡到他,會召開記者會將所有的事交代清楚。

  什麼嘛,愛情這回事要怎麼解釋才解得清?何況那是多麼私人的事,為什麼他必須把自己的感覺“交代清楚”?這樣的要求未免過分,這分鐘,她又想遊說劭揚離開複雜的演藝圈了。

  穩住呼吸,平定增速心跳,她天天都告誡自己不准發病,這是她人生中最珍貴的一段,不能啊……她不允許疾病將時間縮短。

  劭揚進屋,手裡拿著簡單工具,瞄一眼殊雲手上的報紙,他不作反應。

  “別當歌星了,好不好?”

  她衝動,這輩子,第一次。

  劭揚看她一眼,單純的她單純地把心思寫在臉龐。

  他知道,她心疼他的感受,說也怪,小女生的心疼居然教他心平氣和,不再為報上的影射困擾。

  “你並不喜歡被晾在人們面前對不對?每次你上螢光幕都滿臉無奈,如果當歌星是為了證明實力,你已經做到了,不需要再留下,對不對?”她一勸再勸,真心要勸他離開是非。

  深望她一眼,她常教他吃驚,她看得見他的無奈,瞭解他進演藝圈單為證明實力?為什麼?她才多大?怎能一眼估出他的心意?

  不語,他的心在翻覆。

  不愉快嗎?這是不能被討論的話題嗎?吸氣,她想自己的表現是過度了,退回界線內,交淺不該言深,更換話題,她說:“你要去釣魚?”

  放下報紙,定到他身邊,暫且把惱人報導放在一邊。

  “嗯。”略點頭,他回應。

  進廚房,翻出麵粉,把剁碎的蝦肉和成泥團。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他沒回答,蹲下身,在塑膠袋中翻出炭火烤盤。

  “你一大早就下山買東西?”殊雲不介意他的冷淡,心情不佳的人有權利保持沉默。

  “章伯伯買的。”他還是回了她的話,這讓殊雲喜出望外。

  “章伯伯?是鄰居?”

  “他住在山腳下,平時他會來替我照顧房子庭園。”簡單說過,他把木炭交到她手上,用動作表達她可以當一天跟屁蟲。

  接過木炭,明知不能太興奮,殊雲還是不由自主地讓心跳失速,要命,怎麼辦呐?這麼不能自我控制,想長壽,談何容易?

  跟在他身後,她只拿了一包小小木炭,劭揚雙手提滿東西,但他還是得在幾個大步之後停下來等她。

  她走路慢、說話慢、所有的動作都慢得讓人心煩,他真想敲開她的腦幹,檢視她哪一條神經線沒搭好。

  每次追上他的腳步,她都會羞赧地說聲抱歉,就這樣,走走停停,明明是十分鐘路程,他們硬是走了二十幾分鐘才到。

  “對不起。”

  又說對不起,她把這三個字當成家常便飯了。

  “你的體能很差。”他開口說。

  殊雲發覺他的眉頭不再緊皺,不惱了嗎?殊雲隨之輕笑。

  “從明天開始,每天繞湖跑三圈。”他說,殊雲嚇瞠雙眼。

  繞湖跑三圈?那會要她的命啊!

  嚇傻?她微張嘴的憨傻模樣讓他大笑,有這麼恐怖嗎?不愛動的新新人類,真是懶惰到家。

  他笑,她也笑。把木炭放在湖邊,她走近劭揚,輕輕握住他的大手心。

  “我……我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五日。”

  “聖誕節?”

  “嗯,同一天。”

  “想吃蛋糕?”他斜眼瞄她。

  “不是,五天后我就滿十八歲,是成年人了,不再是未成年少女。”她認真說。

  哦,他懂,她介意報紙上那句戀童癖,介意辛蘋說她是中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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