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惜之 > 錯擁相思 >


  他不相信她會全然無覺,可……為什麼她的臉上還是沒有多一分焦躁?她是悲喜不形於色的那種人嗎?

  對於一個迫切想看戲的人而言,她這個遲遲不肯出場的戲子,實在讓人敗興的很。

  “你說呢?”他要逼出她的感覺。雖然他不理解自己的奇怪作法。

  “我不知道。”

  她困惑極了,難道這些日子他都是用達這種奇怪的問題,問上每一個員工,然後從他們的談話中判定去留?

  早知如此,她該一個個做問卷調查,整理好他會出的考題,在心中先做好預演才上場的。這樣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茫然不知頭緒,想出口爭取留任的話一句都派不上用場。

  “我要聽你的『建議』。”他影射著那個早晨她曾說過的話。

  他對她那天的談話不滿?生氣她交淺言深的“建議”?

  那麼算是她活該了,一個意志堅定、有自我主張的人是不會願意聽別人的意見的,何況她還用那麼激烈的方式提供建議。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她點頭,妄下斷言。

  “我可以聽聽,你認為我是什麼意思嗎?”他反問。

  “你希望我自動離職,我會用最短的時間把東西整理好離開。”

  “你從哪一句話聽到我要你離職?或者我的哪個舉動,讓你認定我有這個意圖?”他淺淺一笑,她還是會擔心的,她並不如他預估的那麼無動於衷。

  “我會錯意了?你沒打算要我辭職?”她挑眉反問,這個男人很難理解。

  “我只是想聽聽你的建議,比方——現在大家是不是開始比較我和田中經理的優劣,他的德績是不是陰魂不散地散播在每個人的嘴裡?”

  “你很介意我那天說過的話?我記得我道過歉了。”

  他善於記仇?

  “不!我介意員工對我的裁員政策有什麼反應。”

  他回應得很真誠。

  “你想聽我說?”找一個不喜歡說人長短的人?他還真會挑人問。

  “這是我請你進來的主要目的。”

  “離開的人我沒有接觸,所以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

  “你很怕說錯話?還是你一向小心翼翼,怕得罪人?”

  “都有,我上次說錯話,已經讓我多享受了好幾天的提心吊膽。有前車之鑒怎還會重蹈覆轍?”

  說到底,她還是對他心存不滿,但他完全不介意。

  “說說其他人的看法。”

  她在腦中組織一番後說:“留下來的人自是慶倖萬分,他們覺得自己是有能力、有才幹的一分子,除了自信外,也很高興自己是菁英分子中的一員,但不管如何,這幾天大家無心工作是事實,工作進度延宕許多也是事實。”

  “很好。”全在他的預期範圍內。

  “很好?因為大家無心工作?”他是個難以捉摸的上司。

  “我不介意延宕工作,這是過渡時期必有的反應,但是從此大家有了自覺,我想他們都很清楚,未來想要留在翰池,就必須拿出績效,不能有心存僥倖的打算。”

  “在殺雞做猴後,我相信大多數的人都會有這份認知。”她有幾分控訴的意味。

  “你反對我的作法?”

  “沒有,大刀砍除沉病需要有很大的勇氣,要我就做不來,針對這一點,我很佩服你。”她平心而論。

  多日來和下屬的對談,他從眾人的口中知道優子是個爛好人,她從不開罪任何人,能幫著做的事她也從不推卻。那天對他的說教,應該算是意外吧!

  “能得到你的認同,我深感榮幸。”

  “好說。”拋卻不滿,她的表情回復輕鬆自在。

  “我計劃刪除行政部,把它和企劃部合併,挪出原本占地最大的企劃部辦公室改為會議室,往後我要直接面對你們每一個員工,不讓每一部門的主管去傳達消息。”他把想法說出,期望得到她的贊同。

  “你不信任務部門主管?”

  “不是!我重視每一個員工,我要他們都收歸我所用,不要再有往常的勾心鬥角、猜忌懷疑。”他記起了父親的話——帶人要帶心。

  她沒有回答,只是對著他的眼睛沉思。

  “你不打算否認我對你們的指控?”

  “指控?你是說勾心鬥角?不!這種情形在任何一個機構都會有,我不會把它當成異常現象來多加爭辯。”

  “以後我要這種現象在翰池變成特異現象。”他自信滿滿地說。

  “預祝你成功。”

  “謝謝。這種時候通常需要乾杯。”他倒來咖啡遞給她,輕碰一下杯緣。他笑了,很輕很淡,但是她注意到了。

  視線對上那天她為他插上的太陽花。

  他換過花了,仍是太陽花但顏色不同,鵝黃的花瓣迎風展曳,舞出一室朝氣。

  她有預感他會成功,像他這種意志力堅強、堅持度超高的人,一定能經營出一番事業。

  可若他用這種態度對待愛情,那麼——大概沒有女人能逃出他布下的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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