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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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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的心就會慌亂得不敢確定任何事。” “放心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躲在這裡和這裡。”她指指他的頭和他的心。 她收緊雙臂抱住他,偷偷地在心底告訴他——你不在,我的心也會慌、也會亂啊!我能憑藉的只有“信任”兩個字,專心信任!不容自己去猜測。 “明天,我會去公司遞辭呈。我要光明正大的走,一如我光明正大的來。”她說。 “所以,我明天還可以再看到你?” “對!以上司和屬下的身份。” “我可以有最後一個請求嗎?”他希冀著她的答案。 “說說看?” “陪我再看一次晨曦。” “好,我要再吃一次你的培根煎蛋。” “沒問題!我還會在你的辦公桌,放上一束大大的太陽花。” “我們這算約定好了?”她伸出小指勾住他的。 “對!不見不散!”他一瞬不瞬地看住她,要學她把她的身形影像牢刻在心版。 他再次歎息,往後陪他的只有朝霞和暮雲。 換上最美麗的蘋果綠洋裝,優子把她的照片和連夜趕寫的情書,放進新買的音樂盒裡,木制音樂盒的外面雕著大大小小的太陽花,一朵一朵生命力盎然的太陽花象徵著她的愛情永不褪色! 騎上摩托車,她對著後照鏡拍拍蒼白的臉色,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 不能哭、不能讓他操心、不能教他再有一絲絲猶豫,那天的事情她是無能為力再經歷一遍了。 看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再不能欺騙自己明美不愛他。不愛他,她怎會心甘情願為他死?不愛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女子怎會顧不得形象,演出潑婦駡街的醜態?不愛他,她為什麼要放下身段對他乞討婚姻? 她有強烈的道德感,不能在愛情蒙上陰影後,還坦然地和他長相廝守,那種不計代價、不顧後果的求愛行為,她真的做不來。 人生有這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也就足夠了,多少人終其一生都碰不到一個這樣至情至性的偉岸男兒,上天已經厚待她了,再要求已屬貪心。 發動車子,在微弱的街燈中前行,太陽馬上要覺醒,動作要加緊,她的情人在晨曦中等著她。她不覺催加油門…… 轉彎處,一輛疾速行駛的貨車,閃避不及迎面而來的優子……撞擊聲響起時,優子也失去了意識。 她失約了,從昏暗月色中等到晨曦漸醒,初醒的太陽在時鐘指針走過一格又一格後發出耀朋的光芒,桌上的九十九朵太陽花不解事地綻放嬌妍。 賢也的期待被光陰巨輪壓成碎片,他的心煎熬出苦澀湯汁。 好!她不來,他去!她不守約、他也可以背信! 誰要跳樓誰要自殺,全與他不相干,他不在意、也不關心了。 這一回,他要自私,為自己的感情自私、為自己的愛自私,就算會因此下十八層地獄,他也不在乎了。 不顧剛打卡上班員工的訝異眼光,他抱住花束往外沖去,直奔優子的小套房。 他按了一下電鈴,沒人應門,第二下、第三下……第五十下。 她逃走了?為了那顆該死的良心,把他的愛情視若無睹?他在她的心目中甚至比不上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明美?他好懊惱,早知道不該信她,不該接受她的爛提議,應該硬將她留下,剩下的問題以後再說。 她曾說過——舉凡發生在陽光下的事都能被解決,那麼他和明美之間是能好好結束的不是嗎?為什麼他不要堅持下去?為什麼要被明美激狂的舉動嚇止了他的計劃? 他打手機找來鎖匠,打開優子的房門。 一入門他就知道他猜錯了。 優子昨天換下洗淨的衣服還掛在浴室裡晾乾,喝了半壺的花茶放置在小茶几上面,盥洗用具、保養用品整整齊齊地擺著,還有他送給她、她最心愛的畫冊仍然乖乖地躺在書桌上。懸了半天的心在看見她房裡的擺設時,安然放下了。 或者她只是出去一下下,馬上就會回來,她有可能上超市買食物、有可能出去逛逛街……總之她會回來。 有了這層認知,他鬆弛了緊繃的心情,坐在沙發上,心底盤算著怎麼對返家後的優子說出他的反悔。 他展開第二次等待。翻翻她架上的書籍、看看電視、拿出白紙畫上幾張優子的素描。中午到了,他翻出優子準備的速食面沖泡,然後睡個午覺。 他要擬定計劃、養好精神面對優子頑強的“固執”。這次他要用盡全力,說服優子留下來和他一起對抗明美的“不甘心”。 他整整在優子的套房內等了七天,但是他不以為自己的期待“已經”落空,他告訴自己,優子出去旅行了——在做出那麼重大的決定後,她真的需要拉開時間、空間,讓自己好好沉澱紊亂的心情。 雖然,他在衣櫃裡找到她的旅行袋,但他不允許任何的壞念頭進入腦袋中。 他留了電話給出版社,把工作分配給各部門主管,他不去上班、不離開套房一步,他怕優子回家會看不到他,這回他鐵了心,不再讓她有機會從他視線中逃離。 他帶來的太陽花已經乾枯,失了水分的花瓣紛紛掉落桌面,好幾次想扔了它們卻又不舍—— 這是他第一次送花束給她,他要它有個好結局,即便只剩下花梗,他都要把它親自交到優子手上,就像把自己的心親自捧到她手上。 拿出紙張,他又開始畫起優子的素描,他期盼著她一回家就看到滿桌滿地的畫像而萬分感動的表情……就像他第一次對她說“我愛你”時一樣。 門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回來了!賢也躍身跳起,大步一跨沖往門邊,幫她拉開大門。 “岩井伯父?你怎會來?優子出去旅行了。”他訝然。 “你怎會在這邊?”他不答反問。 “我在這邊住了幾天,我想等優子回來,談談……” “她不會回來了。”岩井打斷他的話,沉重地說。 “岩井伯父,你說什麼?可以請你再說清楚一些嗎?” “優子出了車禍,十三日清晨六點,在前面巷子口被一輛大貨車撞上。” “十三日清晨……天!怎麼會……她是要去赴我的約會、陪我看晨曦,她沒有騙我、沒有失約……她是一個最重承諾的女人……不、不!這個重承諾的習慣不好,我要幫她改過來……”他失神地喃喃自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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