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惜之 > 愛情有效期限 >
十七


  爸又失約……四年的努力與期待……慕情滿腦子混沌。

  “他若肯聽我的,嫁到法國的人是你,不會是事事煩人的心心,那哪會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他要把好的東西、好的人統統留給慕心?到最後連自己的命都賠進去,他在懲罰我當年的不退讓嗎?他為什麼看不到我的心?!”

  “是我的錯,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老奶奶啞然。

  慕情再聽不見任何聲音,母親的痛、奶奶的傷,一寸寸分割她的知覺。

  她以為情況將會好轉的啊!她以為畢業回國後,可以在父親羽翼下享受身為女兒的樂趣!她以為……以為……以為老天要把父親還給她……

  為什麼?為什麼呢?心心出嫁,不是該輪到她了嗎?為什麼要出現意外?為什麼讓她措手不及?為什麼?!

  “大小姐,公司那邊……”馬副理對著屋子裡唯一沒有嚎哭的女人提出問題。

  公司怎樣?爸爸沒了,誰需要公司?!誰要誰就拿去吧!只要能把爸爸還給她,她願意用全世界交換。

  痛在胸臆間翻攪,攪碎她的期待與幻想。夢碎了,期盼不再:永別了,她心心念念的父愛。

  突地,她起身,沖進自己的房間。

  不要!她不要!傷心在她的生命占去太多比例,她不要再接收傷心,她只要得意,

  面具,請給她面具,一個又厚又重的面具,戴上面具後,她可以叛逆囂張、可以讓人看不見她的膽怯私心虛,可以……假裝得意……

  坐到化妝台前,顫抖抖地雙手捧起蜜粉,一層、一層……她撲了又撲、補了又補,濃濃的腮紅、重重的眼影,用美麗面具掩去心碎疼痛。

  辦好父親後事,律師宣佈遺囑,果不其然,爸爸將公司股份全給慕心,只將房地產和現金留給奶奶、母親和慕情。

  慕情一點也不意外,畢竟慕心是他最鍾愛的女兒。

  母親幾乎瘋狂了,她對著慕心哭吼怒駡,不過,這回爸爸大可放心,他親手挑選的女婿會挺身出來護衛慕心。

  慕情學習母親,把憤慨全拋向慕心,她放棄所有財產,走出家門,那個家——她再不回去了。

  濃濃的妝、厚厚的粉,她為自己打理一頭金髮,那些洞洞環環太久沒戴,洞口已密合起來,本想再穿一次,但心夠痛了,不需要身體上的疼痛來增強效果。

  踩著五寸高跟鞋,一身紅色緊身衣,她走進“青春”。

  這裡是她出國前常來的那家PUB,四年沒回臺灣,她以為店收起來了,結果居然沒有,真是驚喜!

  這回,她沒上臺、沒跳舞,只是要了杯酒,坐在角落安安靜靜啜飲。

  手指在頸問墜鏈徘徊,那是兩枚戒指,一個是爸爸給的,一個是像爸爸卻又不像爸爸的男人給的。項鍊陪著她在異鄉生活,陪著她度過快樂與寂寞。

  爸爸呵,他終究還是缺席,還是沒參加過她的任何一場表演、比賽,他是個最失職的父親,可偏偏……她愛他、崇拜他,比所有女兒更甚。

  淚在落,落在混亂的液體裡,一顆一顆。

  PUB另一端,歐陽清身邊圍著一群女人,和兩個死黨好友。

  這是他單身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將要在家族安排下,娶個家世相當的女子為妻。

  諷刺的是,直到現在,他連未過門妻子長什麼模樣都不太記得,只隱約聽說她是個女強人。

  “K哥,不公平,你只喝安娜的酒,不喝我的。”

  女人過度虛假的聲音,讓歐陽清不耐煩,但他沒表現出來。

  說實話,他不介意娶進門的妻子是誰,因為他不看好婚姻,一如他不看好愛情,若非家人堅持,他實在不想麻煩自己走一趟禮堂。

  “K哥,明天的洞房花燭夜,需不需要我們幾個姊妹去敦新夫人幾招,教她如何來取悅你?”

  女子的說法逗笑了一桌子人。

  他感覺厭煩,卻仍掛上一臉痞子笑。向來,他的無害笑容,總讓對手輕怱他的實力。

  沒錯,他就是這兩年迅速在臺灣崛起的法律界新秀,幾個重大案件經由他的手而擭得平反,在許多人心目中,他不單單是個律師,更是再世包公。

  於是各大知名企業,紛紛捧上大筆金錢,搶著聘他為公司的法律顧問,他成了當下炙手可熱的人物。

  “人家K哥娶的是女強人,你以為對方是小可憐啊,個怕死的話就上羅。”一頭紅發的女孩貼在歐陽清胸口說話。

  “女強人?那……K哥將來日子可『幸福美滿』羅!你不會一下子就把我們給忘了吧?”他右手邊的女孩說話。

  歐陽清沒回答,靜靜和朋友對飲,小威、老皮朝他訕笑搖頭,對他們而言,娶個強勢女子,會是件辛苦差事。

  歐陽清瞭解他們的意思,聳聳肩,沒辦法,那是他在選擇念法律時,答應下的條件,事情很單純,他不過在履行合約。

  “咦?”老皮視線對上獨飲的慕情時,皺眉。

  “怎麼啦?”小威問。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