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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天作孽,牙一咬,脖子一挨,苦就熬過去了,可暈自作孽呢?這種苦會挨不盡、受不完呀!偏偏又是自找的,連哭天喊地、大喊冤屈的權利都沒有……

  愛情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讓她傾盡所有都得不到?為什麼她等來等去,到頭來終究還是一場空?

  聰明人該躲、該藏,聰明人該走得遠遠,可惜她不是聰明人,她只能選擇等待,等到他回來、等他說一聲——對不起,你已經不在我心中了。

  寒意竄進骨子裡,她連心都結起冰霧,停下手指,她淒然地舉頭。窗外,天又黑了,好快,一天過去了?

  她哭、她傷,地球還是用一慣的速率運轉;她悲、她歎,他仍留在未婚妻身邊淺言輕笑,愛情……只是她一個人的幻想吧!

  低頭,翻掌。

  幾乎是每一次,她彈琴彈得久了,他都要翻翻她的手,檢查指間有沒有瘀傷,然後叮嚀她下回別一口氣彈那麼久,而現在……她手瘀血了,他人不在,心也不在。

  站起身,走回房裡,沖個澡,換身乾淨衣服,眼光在化妝台前停下。

  桌面上琳琅滿目的護手霜,全是他買回來的,她笑說,那些足夠她塗上一輩子。他沒說話,只用眼底的寵溺告訴她,他樂意寵她。

  寵愛……寵愛不見了,是不是當愛成了過去,就什麼都不留,那些曾經也令人憎厭得緊?

  停下淚水,她尋來包包,把她收集起的一罐糖果和小魚風鈴帶著。

  不要等待,她的生命第一次缺乏耐性。

  再走一趟醫院,去看看他的傷,問問他的心,還要她不要?

  第七章

  門開,帶傷的鐘闃站在眼前。

  她愣住,做不出反應,只是木然地看著他,不動、不說也不想。

  “小新說你彈了一整天鋼琴。”語氣中有責難、有關懷,還有更多心疼。

  “你還在乎?”他又來愚弄她的心,他不是要結婚了?

  “我在乎。”握住她的手,他把她掌心向上翻,檢視她的十指。“你答應過我,不再長時間彈琴。”

  “我忘記了。”他忘記她的愛,那麼她忘記他的話,是不是才公平?

  “沒關係,我再說一次,要記牢了,以後不准彈琴彈太久。”他心憐地碰碰她哭腫雙眼,掏出糖果,放在她的掌心。“還有,也不准哭太久。”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那……是不是我要求什麼,你也會答應?”

  “你想要求什麼?”他反問。

  “要求你不要娶岳小姐,不要放開我,不要跟我說Bye-Bye。”她的一連串不要,問出他的靜默。

  這些要求,對他來說是難題?如果是,他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還要叮嚀她不哭,是否,帶給她希望再把光明走,會讓他很有成就感?

  她真的不理解,是他的心太複雜,還是她的愛太單純,才讓他們的交會困難重重。

  “很難……是嗎?”淚又盈眶。“沒關係,不為難你,我馬上離開。”

  “不要走。”他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帶人懷中。

  “不走?要我留下來參加你的婚禮?”做不到!平靜分手已是她最大極限,要她再獻上祝賀,未免太強人所難。

  “我們進去談好嗎?”他軟言。

  分手是大工程?還要坐下來談?也罷,多少個夜晚,她期待他就在身旁,和她痛痛快快談上一場,現下要分手了,終於也盼到“談”的機會。

  樂樂讓步,把他讓進屋裡。

  都坐定後,他開言:“我必須和岳楚楚結婚。”

  不想問為什麼,他說了必須,就算藉口再華麗,他還是“必須”和她結婚。

  “然後呢?”然後他要說——請你別在外面亂放話,好聚好散別傷往日情義,我可以補償你……之類的話嗎?

  “即使我結婚,我還是希望你留下來。”

  “岳小姐能容得下第三者?”好個心胸寬闊的女人。

  “問題不在她,在你,只要你堅持在我身邊,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分開。”

  “你說這話,是在欺侮我和岳小姐,憑什麼要我們兩個和對方分享你?”

  “我不否認自己卑劣,但我只想把你霸在身邊,樂樂,你若是真心愛我,就留下來。”

  鐘闃低聲下氣,多少年來,再困難他都不求人,他總把所有事情掌握在手中,從不在留與舍之間為難。

  可是,樂樂不在他的掌控中,他又捨不得放手,除了欺侮她,他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好過分,你用留不留來測試我的真心,用我的愛來威脅我不走,接著呢?你是不是要繼續利用我的心,來逼迫我接受情婦角色,並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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