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刁民想害朕(68)_袖胭

六八

　　正此時，幾個殺手從她剛才所在的房子裡跑了出來，道：“沒看見那個妖女，只有個小子，確定的……是男的！”

　　慕筱雅趕緊沖過去，自告奮勇道：“你們繼續找找，我腿腳快，趕緊去宮裡報個信！”

　　說完拔腿就跑了。

　　朝上出了事端，宮中雖然還沒至於亂套，但也已經是一副風聲鶴唳的模樣。光是宮門守衛都比平時少了大半，顯然都去大殿上護駕了。

　　於是慕筱雅左躲躲右閃閃，倒也很順利地進了宮，來到大殿外面。

　　殿外無人，而殿門卻是大開著，隱約能看見裡面人影幢幢。

　　慕筱雅剛一靠近，便聽聞裡面一個聲音道：“……江山和紅顏，不知陛下可考慮妥當了？”

　　那說話的聲音並不高，只因周遭俱是鴉雀無聲，故而聽著格外明顯。

　　自是出自假扮成顧錦瑜的蕭明嗣。

　　她湊上前去，躲在門外探出半個頭朝裡看。便見殿上果然是三層外三層的模樣，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蕭明睿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正站在龍椅前，他周圍密密麻麻地為了一圈暗衛，正橫刀在前，護衛著自家主子的動靜。

　　而大殿的另一端，蕭明睿的人，則明顯多了許多。除了他自己私募的殺手外外，還有部分西廠的太監高手。

　　在這兩撥人之外，還以禁衛軍嚴陣以待。只不過隔得有些遠，終究不能及時護駕。

　　蕭明睿顯然也意識到了敵我雙方兵力的不平等，聽了蕭明嗣的質問，神情裡那一閃而過的慌亂，慕筱雅隔得那麼遠，都能看見。

　　他眯起眼，咬牙道：“你有什麼沖著朕便是，為何……同一個女子過不去？！”

　　“若只是尋常女子，臣自然不會與她為難。只不過，若是禍主媚上的妖女……身為人臣，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了。”蕭明嗣淡淡一笑，神情裡滿是志在必得，說著環視了一側縮成一團的朝臣，問，“不知諸位大人以為……可是如此？”

　　在此之前，朝中所有跟蕭明嗣唱過反調，或者提出過意見的大臣都被他處置了個乾淨。甚至包括左右相也不能倖免，左相因為貪污了那一根繡花針正在大牢裡蹲著，至於右相，前些時日不知怎麼出門時候差點被馬車撞到，受到驚嚇，已經臥床在家許多天了。

　　故而他這一聲問出，周圍自然全是點頭附和的。

　　一名官員遲疑一刻，走上前來道：“懇請皇上速速交出妖女！”

　　很快，其餘人紛紛上前，拱手附議。看似請求，實則威脅聲此起彼伏，回蕩在大殿之內。

　　他們說話時候，蕭明嗣已然帶著自己的人朝龍椅越發逼近了幾分，氣氛膠著到了極點。

　　蕭明睿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咬牙切齒地道：“如若……朕不交呢？”

　　“那便請皇上下詔禪位吧。”蕭明嗣這一句話接得輕描淡寫，顯然早有準備，“如此一來，沒有社稷重擔在身，要如何寵倖那妖女，便是皇上的自由了。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卻不知是全了誰的心願？”因為惱怒，蕭明睿的聲音裡已經隱隱開始發抖，“顧錦瑜，枉費朕一直將你視為心腹，如今你這般背棄於朕，卻不知是在為誰開山鋪路？朕若是禪了位，還有誰能當得起這位置？”

　　慕筱雅在外面聽到這裡，禁不住有些目瞪口呆。

　　蕭明睿這是氣成傻子了嗎？直挺挺地接了人家的招，一點迂回戰術都不知道用也就罷了，怎麼還主動提起禪位人選了？

　　這不是自己坑自己，把皇位提名人選往蕭明嗣頭上送麼？

　　果然，他這話一說，蕭明嗣立刻笑起來，道：“禪位人選，臣一介閹人，不敢輕易干涉。卻不知諸位大人，心中可有提議？”

　　底下那些早已串好口供的大臣，立刻爭先恐後地上前，道：“臣以為甯王溫良仁善，賢德明惠，堪當大任。”

　　事已至此，已經沒人管她這個“妖女”的事情，妥妥地只剩下逼宮了。

　　“你們根本是串通好的！”蕭明睿氣急，走上前來指著眾人質問道，“你們就是想讓蕭明嗣當皇帝是不是？說，這一切，是不是就是他主使的！來人，快來人，把他們都拿下！立刻拿下！”

　　然而並沒有人聽他的。

　　蕭明嗣好整以暇地攏了攏衣袖，道：“皇上，甯王人尚未回宮，何來主使一說？臣與諸位大人所做的一切，均是為了江山社稷，還望皇上能放棄一己之私，將皇位讓與更適合的人。”頓了頓，他聲音放緩了幾分，“再說了，據臣所知，這皇位的最佳人選……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皇上您，可是如此？”

　　這句話無疑生生地戳中了皇室辛秘，大殿內一時議論紛紛。

　　“你？什麼時候……竟然連禁衛軍也……”蕭明睿眼看著禁衛軍竟然落入了蕭明嗣手中，一時間明顯亂了放存，連口中的話都有些失去條理。

　　因為方才的失態，他連髮型也亂了幾分，幾縷髮絲從發弁中脫出，搭在額前隨風飄揚，看起來倒的確很像是個窮途末路的君王。

　　“好，好，好！好得很！既然你拿她開刀，就別怪朕也跟你翻臉了！”他忽然拿手點著蕭明嗣，驟然拔高了聲音，道，“你以為有一張人皮面具在手，假扮成顧錦瑜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朕容忍你那麼久，不過是看在咱們是一父同胞的份上，你……你不要如此欺人太甚，得寸進尺！”

　　外面的慕筱雅聞言抬手捂住了臉，不忍直視。

　　蕭明睿你到底在幹什麼，這就是你謀劃了好多天想出來的對策……人皮面具這種江湖旁門左道，大家私下裡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啊，大庭廣眾之下拿出來說怎麼會有人信？

　　但慕筱雅一轉念，忽然想起之前阿翔來帶她走時驚慌失色的模樣。難道……他們根本是始料未及？

　　畢竟他們在明，蕭明嗣在暗，後者會如何出招，何時出招都無可預料，更何況……誰又想得到，對方竟然會拿她開刀？

　　雖然慕筱雅並不在乎蕭明睿同他們打個太極，答應把自己交出來……反正他們也抓不住她，只當權宜之計了。

　　但不知為何，她響起昨天夜裡對方突然而至的擁抱……莫名地就覺得，在這件事上他沒准會牛脾氣倔到底。

　　又或者，他太清楚交出自己只是個由頭罷了，根本動搖不了對方的目的。

　　果然，這個重磅消息拋出去，大臣們無不大驚失色，面面相覷。

　　蕭明嗣則帶著嘲諷輕輕笑了一聲，鎮定自若地道：“看來皇上當真被那個妖女迷惑得失心瘋了，連這樣荒唐的話，都說得出口。”

　　蕭明睿並不死心，咬牙上前，沖地下喊道：“他就是蕭明嗣！就是他本人！他找人做了張人皮面具，假扮成顧錦瑜打著朕的旗號在朝中為所欲為。朕忍了，他如今卻要來逼宮？！”說著憤然轉頭看向蕭明嗣，道，“你敢不敢把你的臉伸過來給朕捏一下？敢不敢？”

　　這話一出，底下甚至爆發出哄笑，人人都開始拿他當神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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