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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慕筱雅心頭微微一跳，卻又說不清，這驟然的一跳是因為面前人突然而至的認真神情，還是因為要為這一切做出償還的人……是蕭明嗣。 　　每次提到蕭明嗣這個名字，二人之間的空氣都會緊跟著凝固幾分，蕭明睿如何會覺察不到？卻只做渾然不知的模樣，突然道：“等等小鴨，你剛才的話是說，朕……和一堆屍體一起……躺了好幾天？” 　　“你放心，我已經讓阿翔把你洗白白了。”慕筱雅對這人的關注點表示十分懷疑，斜了他一眼，道，“至於他洗得幹不乾淨，那可就不關的我的事了。” 　　“阿翔自己都不愛洗澡，怎麼可能把朕的玉體洗得乾淨？！”蕭明睿登時跳起來，扯開自己的衣領嗅來嗅去，“完了完了，難怪朕說這幾天怎麼晚上睡覺總是夢到吃鹹魚幹！” 　　慕筱雅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而正此時，原本在一旁鬧騰不止的蕭明睿，卻忽然噤了聲。他雙眼眯起，目光忽然凜冽起來，警覺地朝四周看去。 　　慕筱雅疑惑地問：“怎麼……” 　　話沒說完，已經被他一把掩住嘴，低聲道：“有人！” 　　說著，左看看右看看，拉著慕筱雅矮身躲到了一旁的一株橫倒的斷木後，又動作麻利地扯了一大堆樹葉蓋在頭頂。 　　慕筱雅這時候也明白過來，壓低聲音小聲道：“是……他們的人？” 　　“多半是，聽腳步聲，很快就朝這邊過來了，”蕭明睿轉頭看了看蹲在身旁的人，“等會兒千萬別動，也別出聲。” 　　慕筱雅抿著嘴，用力地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心裡也有點緊張，沒有阿翔在，兩人如果真的落到蕭明嗣手裡，可真就沒活路了。 　　不管她怎麼不願意相信對方的變化，但也無法改變他已經徹底判若兩人的事實。 　　無聲地輕歎一聲，她不再說話，只默默地將這個煩人的名字擯出腦海。 　　誰料下一刻，身子卻忽然失去重心。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仰面倒在了地上。而蕭明睿……就在她的正上方，一手撐在他身側，一手扶著橫木。 　　二人鼻尖對著鼻尖，距離近得只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了。 　　腦子裡轟然炸起了一團蘑菇雲，徹底空白了三秒鐘之後，慕筱雅終於目瞪口呆地意識到一件事：她被蕭明睿……推倒了。 　　剛要說話，上方的人卻騰出一隻手壓在她唇上，悄聲道：“蹲著太高……這樣更安全，有什麼，朕替你擋著。” 　　慕筱雅的臉已經紅成了番茄，腦袋裡也是亂哄哄的，打了結的麻繩一般。 　　這話說得感人至深沒錯，理由也很充分沒錯，可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這人在胡說八道呢？ 　　正準備稍作一點反抗，而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已經清晰可聞。 　　隱約還能聽見“上那邊看看”“仔細搜了”“快找”之類的呼喝聲。 　　慕筱雅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也不顧得眼下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了。只是二人的距離這麼近，如果大眼瞪小眼地互看，又實在尷尬得不得了……故而她索性心一橫，把眼睛閉上了。 　　事已至此，聽天由命吧…… 　　或者說，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原因，是因為一個足夠可靠的人在身邊，她才能夠讓自己放下心來。 　　搜索的動靜越來越近，蕭明睿扶著橫木，悄悄地抬起頭，在枯枝敗葉的縫隙中朝外看去，便隱約能見到兩個來回走動的身影。 　　其中一個一面拿劍在地面上胡亂劃拉著，一面道：“都這麼些天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人家一皇上，真的還會呆在這裡嗎？換了我，早就出去吃香喝辣的了！” 　　另一個人連忙低聲道：“什麼換了你換了我，這話可別瞎說，咱們主子的耳目可多著呢！這話若是被他聽到了，你死一百次都不夠！” 　　“開個玩笑都不行麼，再說了，那皇位他還沒到手呢。”第一個人小聲地抱怨道，“哎，這活兒真是吃力不討好，動不動就是要掉腦袋，若不是為了那俸祿，也不至於……” 　　說到這裡，原處響起粗聲粗氣的呼喝：“這邊找到了嗎？” 　　他便忙改口高聲道：“找過了，沒有！”說著收了劍，對另一人道，“走吧走吧，這裡哪像是能藏人的樣子，隨便找找得了。” 　　兩人的動靜慢慢地消失。 　　蕭明睿聽到這裡，已然明白蕭明嗣的那一批黑衣殺手，說白了不過是用利益召集起來的烏合之眾。這一點倒是極為符合他的作風，只信利益，不信人情。 　　利益這東西，明碼標價，幹淨利落，的確可以稱得上是這世間最為穩固的交易。然而正因如此，卻也最容易動搖，因為利益之徒眼中沒有“忠誠”二字，隨時可以倒戈相向，望風而逃。 　　弟弟啊弟弟，你這一招，可實在不夠高明…… 　　這麼想著，他眼底也稍有地浮現出一抹輕嘲。然而及至收回思緒，重新看向慕筱雅時，身形卻驟然僵了一僵。 　　仰面躺身下的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閉上了眼。長長地睫毛小扇子一般，陰影投在水潤如蜜桃一般的臉蛋上。 　　不僅如此，一雙小嘴還緊緊地抿在一起…… 　　蕭明睿的臉忽然就開始發燒，連手也有點發軟。他趕緊揮開頭頂的枯葉亂枝，翻身坐到一旁，清了清嗓子，道：“那個……人已經走了，起來吧！” 　　默默地長舒一口氣，想耍點小聰明，結果差點把自己玩進去了啊…… 　　慕筱雅聞言緩緩睜開眼，松了口氣。她坐起身來，卻一眼看到側坐在一旁的蕭明睿，耳根都是紅的。 　　她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臉再一次紅成了番茄。 　　“蕭明睿，你個臭流氓！”她站起身來就要揍人，道，“躲人就躲人……你剛才那又是鬧那一出！” 　　蕭明睿飛快地起身，竄到大樹後面，道：“噓！小點聲啊，人才剛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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