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袖胭 > 總有刁民想害朕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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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陳皇上蕭明睿在眾太監七手八腳的簇擁下鬆綁了,他站起身,抬手揉了揉鼻子,那說話的聲音幽幽的、悶悶的,兼具了沮喪、哀怨、鬱悶和慘兮兮等多種複雜情緒。 哎,當著一干太監的面被當成刺客逮了,這麼丟面子的事,不心塞才怪咧。 雖然聽不明白對方到底是要問啥,但慕筱雅還是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老實交代了自己作死的經過。 “奴才剛才在御花園外聽見裡面有響動,一時衝動,就、就追了進來……”餘光瞅瞅面前的人,立刻不失時機地飛撲在地,“皇上啊——奴才有眼無珠,有耳無洞,還請皇上大發慈悲饒奴才一命啊嗚嗚嗚……” 正嚎啕得肝膽俱裂,肩膀卻被人戳了戳,慕筱雅含淚抬眼,卻見蕭明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蹲在了自己眼前。 一掃剛才的頹喪之色,他直盯著慕筱雅,眼裡跟藏了小星星似的,閃爍著喜悅的光芒,“你剛才那番話的意思是……你沒有看見朕的人,只聽見了聲音?” 慕筱雅搜尋了一下記憶,那時候好似的確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來著……不過等等,這個問題很重要嗎?皇上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但不管怎麼說,生死關頭,哪怕擺在眼前的只是一根腿毛,她也得奮不顧身地沖上去揪住了,更何況皇上這話聽起來就好比一條朝她伸過來的筆直的、修長的、光滑的大腿,洋溢著無限的生機。 此時不抱,更待何時?! 於是慕筱雅滿目虔誠地抬起頭,毅然決然地道:“不,皇上!其實奴才既沒看見也沒聽見,而是嗅到您身上散發出來的王霸之氣,才找到了您那高大偉岸、玉樹臨風、卓爾不群的身影!” “嗯?”蕭明睿看著她,尾音和眉毛同時上揚了幾分,那笑容映照在夜色裡……呃,有點黑。 慕筱雅瞬間軟了下來,只得哭喪著臉,實話實說道:“回皇上,奴才是根據灌木叢中枝葉的聲響判斷出皇上的方位,才……”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 人生苦短,如果要讓她選個死法的話,能選自然死嗎皇上?! 慕筱雅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說出實話的,誰知話音剛落,肩膀卻被人重重地一拍,她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便見那一身黑衣的皇上皇上已然站起了身,一面小跑著繞場一周,一面無比驕傲地對周圍每一個西廠群眾表達著自己內心的狂喜。 “朕成功了,朕居然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 在場所有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好半晌之後,蕭明睿終於消停了下來,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把摺扇來,“唰”地一展,笑眯眯地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朕最近在書上看到一種源自西域的神秘塗料,能讓人在夜裡隱去行跡,一時興起,便按照那書中記載的用料熬出了許多。稍加改進之後,又染出了一件隱身夜行衣,”說著十分得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看,就是這件!這可是朕親手設計的,式樣是否很時興,剪裁是否很得體?” 西廠眾人,“……” 慕筱雅,“……” 這到底是什麼神展開?所以說,前幾天沒事在宮裡晃悠、引起恐慌的“神秘人物”,也是皇上嗎?你這麼折騰,就是想試試這衣服是不是真的能隱身……是這樣嗎? 在場的人顯然都意識到了這個原因,各自露出了生吞小強般的複雜神情,卻沒人敢開口。 “哎,你們可不要怨朕用這法子驗證效果,如果直接問,你們敢說實話嗎?就算看見朕了,也統統都要拍馬屁說看不見吧……”而蕭明睿依舊沉靜在自己巨大的喜悅中,感慨萬千,滔滔不絕,直到一個小太監炮彈似的沖了進來。 見了蕭明睿,瞬間哭成狗,“皇上啊可算是找著您了!奴才膽兒都要嚇破了啊!” 雖然他此刻幾乎是滾進來的,但皇上貼身的太監,分量自然夠重,包公公見狀忙帶領一干小嘍羅退開,為對方讓出滾動的空間。 只可惜底下人急得心急火燎,上頭的那位卻笑得沒心沒肺。 “沒事,朕看見這裡有人,就來試試隱身衣而已。看來效果不錯,朕心甚慰啊哈哈哈!”蕭明睿笑眯眯地拍了拍那太監的肩頭,以示安撫,緊接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天色已晚,朕要回去睡覺了!” 沒有皇上的吩咐,慕筱雅不敢輕易起來,只得一直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累得渾身酸痛。此刻一聽這祖宗要走了,內心頓時喜大普奔,趕緊螃蟹似的橫向緩緩移動,以求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誰料蕭明睿走到一半又想起什麼,回身看向還在地上的那道影子,揚眉道:“你叫什麼來著……哦對,小鴨子!是這個名字吧?” 慕筱雅很想糾正一下他發音的錯誤,但在這緊要關頭,她可不想沒事給自己的腦袋找不自在,便只能保持著四肢著地的狀態,看著他可憐巴巴地點了點頭。 蕭明睿眯起眼看了她一回,眼神裡依次閃過“哦”“哼”“呵呵”“嘖嘖”等多重含義,然後……轉身走了…… 慕筱雅,“……”皇上你把話說完啊皇上!死也要讓我死個痛快好嗎! 蕭明睿領著貼身太監小吱子,搖著扇子,哼著小曲地走出了御花園。 他走出幾步,腳下稍稍頓住,側頭看向灑滿月色的宮牆,視線的邊緣,一道黑影從牆頭閃過,瞬間隱沒在夜色中。 “皇上……”眼見著周遭無人,小吱子稍稍湊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蕭明睿顯然知道他要說什麼,卻只是若無其事地回過身,繼續邁開步子。 “雖然出了點意外,但總歸沒事。”他揚了揚眉,從袖中摸出了那張剛拿到不久的小紙條,朝旁邊一拋,道:“看看說的什麼。” 小吱子手忙腳亂地接過,展開,藉著月色細細端詳,面色卻在瞬間變得煞白,緊握著紙條,一句話也說不出。 “怎麼回事?”覺察到他的異樣,蕭明睿微微斂眉問,然而不待對方作答,自己已然揚起手,迫不及待地將紙條奪了回來。 月色如水,在不大的紙條上細細地流瀉開來,倒將其上的墨色字跡襯得越發濃黑。 紙條上只有簡單四個字:生死未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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