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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哦,我有一個哥——”月牙兒連忙收口,因為她已“喬妝”成她的哥哥了,這會兒自然得改口,“高堂健在,還有一個攣生妹妹。”清幽的歎息中,宣洩出她的思念。

  “相信令妹一定是個氣韻如嫣、清妍純淨的絕世佳人。”精明如他,早已察覺月牙兒那兩抹深潭的落寞獨為思鄉,為了化解彼此的思家之苦,也就當機立斷轉移話題。

  月牙兒這會兒反倒辭窮。

  她怎麼好誇獎自己呢?

  “怎麼?我沒猜對?不會吧?應弟清逸出塵、氣宇盎然,若不責怪為兄太過放肆,我認志,你若喬妝成女紅妝,絕對賽過京城四美啊!”

  劉子安突然被自己的念頭給駭住,卻也幻想起駱應若是女兒身的模樣

  那一定賽過天仙,美過嬌娥!

  “大哥!”月牙兒佯嗔,力圖表現出堂堂七尺之軀的氣勢,不願被人比作地位低微的女子。

  “哦,應弟可別動怒,算為兄失言。”

  他在想什麼啊!應弟可是個男兒郎,但是月下的他,怎麼看……都像個娘兒們。

  老天,他是哪根筋不對勁兒?!

  該不會是他潛意識裡對同性有偏好吧?否則這麼些年為何始終無法對一個女子真正動心用情?難道……他真的是“品味獨特”?

  月牙兒看著劉安變化萬千的臉譜,直覺這話題若再持續,只怕女兒身遲早會被揭穿,還是先走再說。

  “大哥,小弟突感睡意上身,促膝賞月可否改日?”夜鶯般的嗓音,輕緩吟詠。

  劉子安再次迷惑……

  這綿柔的語調哪有半點男子氣概?

  強抑動情的心,再次蠢蠢欲動……

  洛陽城

  飛簷聳天、畫棟雕樑滿的宮殿裡,御醫正在天子的金瑤床榻的專注地凝神把脈,他的身後則站著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貴婦,端看她金簪銀墜、錦衣華服,即可推知此人身份不凡。

  久久之後,御醫垂首喟歎,神情嚴肅地轉過身子,雙手作揖,“啟稟娘娘,皇上他——”

  “老太醫就請直言吧。”儘管她面有愁容,然一國之母的氣度與雍華是讓她氣凝如山。

  “是,皇上的病……只怕回天乏術。”老太醫頷首,老淚汩汩流下。

  “知道了,下去吧。”珠淚在眼眶裡打轉,就是沒讓它掉下來。

  皇上這病來得突然,如今御醫的宣判雖說是青天霹靂,卻也是在意料中。

  望著自病發以來就不曾清醒過的皇上,她早已預知他們夫妻的緣分將盡。

  “傳我懿旨,讓安兒速速回宮。”止住哽咽,下達諭令。

  “是!”身邊的侍婢銜命而去。

  黑雲密,偶爾傳來幾聲狼嗥狗吠,碧羅紗燈隨著朔風搖曳,空氣凝地仿佛隨時都會下起傾盆大雨。

  “啟稟公子。”霍風的聲音隔著木窗傳進屋內。

  “進來。”劉子安陰沉以對。心頭卻莫名地隱隱不安,卻又不知所為何事。

  “公子,”霍風一入屋內,立時將房門栓牢半跪在劉安的面前。

  “我不是說出門在外不用行此大禮嗎?”劉子安達聲制止。

  “小的明白,可是——”霍風連忙從胸襟取出一隻小羊皮卷軸。

  劉子安一見此物,心弦一震,臉色大變。

  莫非……宮中發生大事?

  他一把將卷軸拿了過來,昔日的不羈登時一掃而空,兩抹愁雲罩上眉心。

  才一展開羊皮家書,慢鬱立刻在那張刀裁的五官上散開,犀利的雙目此刻焦灼地像焚燒的熔岩,隨時可將人燙傷、焚盡……

  “公子——”霍風從未見主人有過這般蝕人的表情。

  “通知弟兄立即兼程趕回洛陽。”陰鬱隱逝,精明買身。

  “應弟,我必須就此和你告別。”劉子安除著月牙兒那張淨白脫塵的臉蛋,聲音裡凝滿了不舍。他是怎麼了?

  就算他倆有歌血之義、救命之恩,也不該有超乎手足之情的癡戀與躁動才對啊?

  為何一見到他那雙更勝女子的秋眸時,心口就是不由自主地加速,甚至還夾帶著另一種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佔有欲?

  “大哥,你趕著去哪兒?”輕愁纏上她的眼。

  幾個月以來,和他相處已成為一種習慣,他頓然提出分手,教她若有所失,也隱隱地逼出心田最角落的情愫,任她萬般壓抑也奈何不了它。

  “我父親病了。”他避重就輕地點出事實,憂戚再次糾纏上那雙琥珀色的瞳子。

  “可有小弟能夠盡力之處?”翦水雙眸淨是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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