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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殿狂君卻不回應地合上手機,望著天空,身後不遠的保鏢也沒發一句話,只是靜靜地守護著他。

  最後,他朝著身後的馬蒂斯命令道:「在醫院外邊等我,我去去就來。」

  「是的。」

  站在病房門外,殿狂君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推開門。

  原本凝望著窗外的水影,以為是護士來量體溫,但因為沒聽見對方出聲,覺得有些詫異,才回過頭來。

  一見對方,她著實嚇了一跳。

  「是你?」她沒想到殿狂君會折返回來,雙瞳中充滿了驚訝。

  他沒答話,就這麼望著她。

  時光仿佛在那一刻停止,屋內只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最後,他選擇坐在病床旁的沙發上,久久才開口:「拉菲爾說你需要人照顧。」話畢,他就後悔了。

  他豈是隨意任人指揮的人?就算對方是他的好友兼事業夥伴又如何?他不做的事,就算天皇老子來,也沒法令他低頭。除非……除非是他心甘情願。

  他為自己的念頭感到驚訝。

  水影凝望著他那有些後悔說這話的眼神,說:「無論如何都謝謝你。」心底明白,自己希望他留下來。

  他聳聳肩。

  「你的身體還沒康復,要多休息,少說話,還有,暫時不要冒險下海。」

  聞言,水影有些感動,但卻無法完全認同,畢竟,大海對她而言,就像魚兒需要水般重要。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很好奇,如果你的油田出了問題,偏偏你又罹患重感冒或是其他的疾病,你會放下工作,全心養病嗎?」

  「不會!」他幾乎不用考慮就回答道。

  她笑了,那是一種對「同類人」瞭解的笑容,接著又說:「梵穀寫過一段話:『漁夫最清楚大海的兇險和暴風雨的可怕,但這也無法阻止他們出海。人們總是以適合自己的哲學,活在這世上。』我想我也不會完全被綁在這間病房。」

  「你——」他再次印證了拉菲爾的話——她和他是同一種人:固執、堅強,甚至是不會為了任何事,放棄他們認定的事物與理想。

  她朝他露齒一笑,「看到鏡子了?」暗指他們是一體兩面。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快睡吧!」他裝傻,且快速轉移話題。

  她仍然在笑,卻聽話地閉上雙眼,「晚安。」

  「晚安。」他故意冷冰冰地說。

  她拉了拉被角,滿足地笑了。

  他則覷著她美麗卻略顯蒼白的臉,戀戀的思慕緩緩漫過他的心頭。

  突然,她又睜開雙眼,疑惑地追問:「今晚你打算睡在哪裡?」

  「你說呢?」他被她突來的問題嚇了一跳,但很快地將問題丟回去。

  「我不知道。」心底的一個小角落卻發出強烈的聲音——留下來!留下來陪我!

  「那你希望我在哪裡睡呢?」他覺得這問題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她頓時臉紅心跳不已。

  「睡吧。想得太多會睡不好。」他決定放她一馬。

  「那你——」她想說,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快離開,卻不敢開口問。

  「看來,生病的女人和小孩沒兩樣——缺少安全感。我就好心地等你入睡後再走。」他驕傲地宣佈。

  她很想戳破他的「自大」,但想到「前車之鑒」,話到嘴邊旋即收口。

  「謝謝你的大人大量,小女子收到了。」滿足一個大男人的自尊心,有時可以換來一夜好眠。

  她的表現倒令殿狂君感到詫異,繼而眯起雙瞳,望著這個謎樣又有韌性的女人。

  本以為她只有堅韌的一面;其實,溫柔早在她的內心萌芽,也在她的作品中顯露無遺,可他向來只看、只聽他想看、想聽的,也就每每錯過她的多面向。

  梵穀在他的自畫像文中曾說過:「事物不是表面看起來的樣子,上帝要以這些事物來教導我們更深、更高層次的精神生活。」

  也就是說,水影的表現很可能不是她心中所想的;就如他並不是真的不想來探視她,不是嗎?

  「睡吧。」

  「晚安。」水影的笑容如蓮花盛開。

  「嗯。」他應道,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綺紅的臉蛋。

  他們都沒發現,窗外響起相機的快門聲。

  直到次日,他們相處一夜的新聞,迅速傳了開來……

  次日清晨,陽光悄悄地自粉白的雙層窗簾的細縫透了進來。殿狂君已然蘇醒,靜靜睇著熟睡的水影,他眉心不自覺地蹙了下。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生了病的女人,還可以如此的美麗!

  他認識的女人,大部分一卸了妝,就幾乎不能見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拉回心神,望瞭望手上的表,上班時間到了,他得先回去梳洗一番。

  他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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