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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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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的鐘指著淩晨一點。最深層的夜色隱隱地掀起詭幻攫人的事件。 "你說什麼?"紀孟然不馴地低吼。 "我說,我要將'黃金屋'的產權賣給你!"倪黛眉當初思慮這個問題時,早已計算過紀孟然可能的反應,如今面對他高八度的嗓門,也就能處變不驚了。 "為什麼?"他問得好多餘啊!明知她是為了山口嘗君那臭小子,還是忍不住想親口聽她說。 "我缺錢。"聲調軟依低回,意念卻堅定無比。 "我不信!"他持續逼問。 "先生,我找你買它,是因為它曾是你的產業,所以我先詢問你,以示尊重。你若無意購買,我可以公開標售,你知道,你那幢'黃金屋'是許多上流社會人士極于想擁有的。"倪黛眉聲音裡的"道理",總教紀孟然頭皮發麻、胃痛抽筋。 "你——難道不顧及我父母及手足可能會有的反應?"他光火地挑唆。 "當然想過啊,否則怎麼會先找你'商議商議'呢?"儘管聲若鳥轉般嬌朗,但怎麼也聽不出她有這麼體貼心細。 "如果我不吃下它,你就要將它賣給別人?"他恨恨道。 "不是'就要將它'賣給別人;而是'一定要'將它賣掉。"嗓音鶯啼婉轉,言語卻狠厲刺人。 紀孟然一掌打向對面的茶几,砰地聲響在午夜聽來格外刺耳。 "你這個女人,我,我紀孟然真是八輩子的香沒燒好,才會娶了你這個敗德敗行的女人!"清冷的聲音夾著地獄來的焚風。 "談判不動氣、動氣不談判。你一直是個口碑不錯的精明商人,怎麼幾乎每次和我談話,總是憤怒多於平靜?"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真想掐死她!掐死她! "買還是不買?" 她語氣平平,但聽在紀孟然耳裡簡直跟"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沒兩樣。 "為什麼要賣它?"他還是硬逼她親口對自己說明原因。 "沒錢嘛,我說過了啦。"她死守關口。 "為了他對不對?"他妒怒交雜。 "他是誰?"她甜如玫瑰花瓣的紅唇發出慵懶的語調,一字一句全沒半點心虛。 "你!"他真想掐死這個嘴硬的女人。 "商人是以腦筋判斷事情;而不是用感情猜測真相。"一道平穩的陳述,钜力萬鈞劈向紀孟然。 "好,你嘴硬!好,很好。告訴你,我不買!也不准你賣給別人!"紀孟然像頭狂獅惱怒地沖向獵物,頗有生吞活剝對方的態勢。 "這裡是紐約!紐約,一切講法!'黃金屋'已是我名下的財產,我要如何,你能怎麼辦?"倪黛眉聲音吊詭、語氣冷峻,無視他的挑釁。 "好,我知道它是你的;但是,我現在要行使丈夫的權利,將你關在這幢華宅內,並對外聲稱,你罹患重病,不能見人,你說,買主如何得其門而人?"他發狠地威脅。 "你敢?"她站了起來,無畏地瞪著他。 "你大概搞不清楚,紀家的男人不論是我那冷騺做人的大哥;或是火爆狂怒的二哥;甚至看來風流不羈的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反擊,石破天驚!"他狂猛地攫住她的皓腕。 她痛得想哭,甚至想求饒,但她什麼卻沒有做,只是倔強地瞪視著對方,任時間流逝。 "沒有人可以這麼對紀家的人!" 他凜然鋒冷地撂下話,便按下話筒,對著門外的保嫖命令道:"三少奶奶這些天不舒服,不見客、也不准外人打擾她!" "是!" 門外的保嫖恭敬地應道。 "紀孟然,這是犯法的!"倪黛眉終於沉不住氣,知道這個男人是玩真的。 "那是這個屋子以外的事;這屋子內的事全由我作主!"他忽爾疾若雷風地一把將電話線給扯斷;也收走她的手機,完全斷了她的外援。 在他走進主臥室把門扉關上的那一剎那,倪黛眉頹然地垮下雙肩,栽進沙發裡,淚水,不請自來。 門內的他,也不好受。 他知道自己已經瘋狂地愛上她!更可悲的是,這個女人竟還是愛著她的前夫! 怒與妒交織成一張密實的網,令他、也令她掙扎不開,自然也看不清真相。 十天來,倪黛眉猶似只被人截去翅膀的飛蛾,任她如何振臂,就是無法舞動已經折損的羽翼,自然不能為山口嘗君籌措資金。 可恨的紀孟然,這筆私下囚禁人的罪名,夠教他吃上十年官司!她發誓,絕不與他善罷甘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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