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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這些他都可以忍受,惟一令他咽不下這口氣的,是她不該出手“救”了紀霍然這小子的命!

  “無情、無心”才是她本色!

  如今她動心、有情,也就表示她離他越來越遠……

  他不要這種“結果”!

  他寧願她像往常一樣縹緲空靈,宛似抓不住的空穀山嵐,也不要她的美麗為別人綻放。

  背叛他的後果,該是酷刑,是死亡、也是恐懼。

  他要她回來,接受他震怒的懲罰!

  “啊——”心痛、自責又怒極攻心的矛盾,像五馬分屍般,劇烈地撕扯著他的心口。

  他像個即將溺斃的人,胡亂地抓起浮木,用力拉扯著臉上的鬼面皮……

  一張年輕陰冷的臉,正因心態不平衡而扭曲變形。

  “葉彤——”鬼面人再次聲嘶力竭地狂喊,卻怎麼也喊不回他要的平靜。

  忽然,他的心中又起了一念……

  邪佞的笑,又回到他的臉上。

  刺耳的大哥大在清晨中鈴聲大作。

  “喂。”葉彤迷蒙地接起電話。赫然發現,她與紀霍然就這麼同床共枕了一整夜。

  一時之間,她整個心紛亂極了。

  雖然他們並未共赴雲雨,但她的身上,已烙滿了獨屬於他的印記。

  這對她而言……太不可思議了!

  從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敲開她密封的靈魂,紀霍然卻做到了,而且從心到身體,都烙上“紀氏所有”的標記!最令她感到氣餒與驚訝的是——

  她竟沒有想洗刷掉它們的厭惡感!

  他就像罐毒藥,一日接一日地慢慢滲透,先在她的腦海盤踞,再延伸到四肢百骸,在她尚未察覺之時,一顆心已像烙了印般,再也除不去他的身影及氣息。

  紀霍然似乎也被這通電話給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好笑地看著自己還算整齊的穿著,及半圍著浴巾接電話的葉彤。

  這是怎麼樣的畫面?!

  他紀霍然和女人“同床共枕”,向來只做一件“事”,完事後便立即走人,如今和這個女人在床上待了大半夜,又無雲雨之實,卻可以滿足地擁她入懷睡上整晚,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奇怪的是,他喜歡種感覺,那是一種很特別、很親近的接觸,就像……

  他忽然想到父母親相處的畫面。

  哦,這難道就母親一再強調的“愛情”?

  是……是嗎?

  他知道自己對小彤的感覺很特別,她就像他腦中的一道靈感,為他的創作帶來無數的衝突及驚歎。

  可是……他從不知自己會去愛一個女人,甚至願為她生、為她死,或是將心永遠牽結在她的身上。

  他倆就這麼彼此對望了好一會兒,這才驚覺讓電話那端的人等了太久。

  葉彤斂回失神的眼,人也清醒了,“喂。”

  怪的是,那端的人很有耐心地既不掛斷電話,也不出聲。

  不對!

  葉彤倏地收了線,從床上跳了下來,隨便套了件衣服。“紀霍然,快走吧!”口氣之冷,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態勢。

  “怎麼了?”他無法忍受她眼中的疏離與冷漠,她再次變回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女孩了。

  “快!別說了,快走。”她露出難得警戒的神情。

  “怎麼回事?”他抓住她極欲逃避的波澤。

  “這裡不安全。”

  “就因為那通電話?!”他咄咄逼問。

  “快走吧,這是我的車鑰匙。”她只是丟給他一串鎖匙,並從衣櫃中快速地拿出不願被他看見的火鶴飛鏢。

  “那你呢?”他的心頭只掛記著她的安危。

  “我必須去另一個地方。”她連瞧也不瞧他一眼,形色匆匆。

  “怎麼去?”她的車都給了他,如何成行?

  “我還有一部登山車。”她已經穿上緊身的黑色長褲與套頭毛衣,也利落地將散亂的長髮紮了起來。

  紀霍然一見這身黑,竟有幾秒鐘的失神,因為她這身簡單利落的打扮,像極了他私自安裝在三星保險庫中隱藏式相機裡“火鶴花”的身姿!

  當初他只是為了防止所有保全系統出問題,而特別安裝另一具隱藏式的監視器,沒想到竟因此將“火鶴花”的身姿拍攝了下來。

  她……太像那個黑衣的背影!

  她不會……是?

  不!她不會是“她”!不會的!

  他斷然拒絕這種念頭干擾他對她的愛戀。

  突然,葉彤似有感應地轉過身子,第一次主動地抱住他。

  騷動的情緒宛如海濤拍打著岩岸,波高浪強、久久不能平復。

  長期的自我壓抑,葉彤的情緒早就收發自如,然而面對他,還是禁不住流泄出她的關懷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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