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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那你為什麼娶我?」她反問。

  「我娶你是因為你對我別無所求。」他下了結論。

  「別無所求?」她有點不相信自己這麼偉大。

  「你唯一的心願就是當個花農。」他說。

  「花農?是——種薰衣草嗎?」她直覺地脫口而出。

  「你記起什麼了嗎?」他的心震了一下。

  她撇了撇唇,苦笑,「沒有。只是覺得薰衣草花海的影像,一直在我的腦海裡繞著。」

  「對,你的確喜歡薰衣草。我們的家就在一片花海中。」

  「真的?!」她的心情突然好轉。

  「真的。」

  「對了,我想知道我們是對……『和睦』的夫妻嗎?」她本來想說「恩愛」的。

  「算是和睦吧。」想起之前和她針鋒相對的情形,他忍不住笑了。

  「算是……」她不懂他在笑什麼。

  「是啊。因為我娶了個有原則又固執,口才更是一流的妻子。」他半開玩笑地說著。

  「那……我們常吵架嗎?」

  「算不上吵架,應該說是『打情罵俏』比較合適。」

  「那……你……」下面的話她問不出口,因為她想知道他是否愛她,真的很想。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忍不住逗她,「我怎樣?你該不是想問我,我愛你嗎?」

  聽他這麼一說,她雙頰登時飛上兩朵彤雲,儘管真的想問,卻欲語還羞,最終還是作罷,趕緊轉移話題:「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我還有其他的家人嗎?」

  「很抱歉,你沒有其他的家人。」他說謊了,「而且你必須等到紗布拆了才能回家。」

  她有點失望自己無親無戚,但還是很好奇對方的心態,「你不怕看見一張平凡,甚至恐怖的臉嗎?」

  雖然對於那亞森是自己丈夫的事,她還是有所疑惑,但她仍期待他的答案。

  「怕。」他笑了,但那笑卻含著難得的悲憫。

  她的雙目眸一斂,有些受傷,「你不該娶我的。」

  「該不該由我決定。」他說得十分堅決。

  「也許你可以離婚,再娶別的女人。」她再次賭氣道。

  可是話才落下,她就後悔了。因為她並不想放棄眼下這個和她談得來的男人。

  「你想嗎?」他套問她。

  「我——」猶豫之色迅速閃過她的雙眸。

  「這樣吧,我們就簽一張協議書。」

  「協議書?什麼形式的協議書?」她疑惑地問。

  「如果在半年內,我們都看對方不順眼,彼此就可以恢復單身,如何?」他從黑色的名牌皮箱中取出一份文件,「簽不簽?」

  文件是以法文書寫的,他在她的面前虛晃了一下。

  「如果我不簽呢?」她覺得事情發生的太快了,總覺得有些不安。

  「你為什麼不想簽?」他問。

  「因為……我……我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而且我對之前的事一點記憶都沒有……」思緒紛亂的她,很難當下作決定。

  「你怕我騙你?」他一語說中她的內心隱憂。

  「我……」

  「如果我真要騙你,就不會要你簽下這張協議書。我們已經結婚了,就算日後我們如何相處不來,只要一天不協議離婚,就還是夫妻,也就得過著同床異夢的生活。」他停頓了一下,溫柔的看著她,「我真的是為你著想,擔心失去記憶後的你,無法適應夫妻生活,才會這麼做。」

  聽他說得如此誠懇,她反而覺得自己太過小心眼了。「我……」

  「給我們彼此一個算是『重新開始』的機會好嗎?為了讓你對日後我們的婚姻生活不至於太過懼怕,昨夜我特地請律師擬好這份協議書,並請人一大早就送來。所以,請你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看著那亞森那雙充滿真摯情感的雙瞳,葛花仙心一軟,最後看也不看地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極其快速地將文件收入皮箱,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為什麼我覺得你的笑容有點詭異?」她不安地說。

  「心中有鬼,自覺有鬼。」他說了一段中國俚語。

  「你也有中國人的血統?」她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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