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一朵野薔薇(23)_昕語

二十三

　　她垂下秀眉，抽回自己的手，噘高了小嘴。那是他所熟悉的小動作。

　　“你幹嗎那麼凶嘛！”

　　“你沒告訴我你在這裡打工。”他生氣的是，被他逮到她還裝作不認識他。

　　薔薇蹙著秀眉瞪他。“告訴你，你就會像現在這樣生氣不是嗎？我只是打工賣檳榔，又不是脫衣陪酒，你的態度簡直在污辱我。”

　　饒宇麒瞪大了眼，她穿成這樣，跟酒店小姐有什麼兩樣？！

　　“我已經跟老闆辭職了，你不要再管我了。”她轉身就走。

　　饒宇麒立刻抓住她的手，強自按下浮動的心情，他低聲道歉：

　　“是我反應過度了。”

　　薔薇回過頭看他，小臉盡是委屈。

　　“不准你再這麼凶了。”

　　“是我不好。”

　　他只是……太在乎她而已，卻沒為她想到，她會在這種地方工作，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他冷靜過後才覺得自責與心疼。

　　“你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我下班很晚了，而且晚上他們要幫我辦歡送會，我們要去的地方你不會有興趣的。”她一如往常地婉拒了他。

　　只要是有你在的地方我都會有興趣。他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但他終究沒說，她已經擺明瞭，她去的世界與他無關，他們終究是不同領域的人。

　　“薇薇，來我的公司上班吧。”明知她是一朵野花，他還是忍不住只想把她封鎖在他的視線裡。“你不會是在同情我吧？”她的眼神有灼人的光芒。

　　“我不是那種人。”他不住一歎：“我承認，我是私心地想把你留在自己身邊，但是我不勉強你，更無權約束你，我只是……不忍心你吃苦。”

　　薔薇定定地望著他，忽地笑顏一展，她多變的表情，情緒轉換之快，總教他措手不及。

　　“大哥，你不要愁眉苦臉嘛！以後我都聽你的。”

　　她踮起腳尖，貼上他的嘴唇，她的笑容在他眼中盛開。

　　薔薇伸出玉指抹去他唇上的紅印，可愛地吐了吐小舌。

　　“口紅印到你嘴巴上了。”

　　饒宇麒拭去唇上的色彩，他終於笑了。她的味道，他都深深迷戀。

　　“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薔薇像在安撫小孩子似的。

　　送他上車，她趴在窗臺上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還是快走吧！免得待會兒被眼紅的路人追殺哦！”

　　每一次她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他的時候，總會引來旁人側目，而他竟也虛榮地享受她帶給他的一切瘋狂作為，這是過去的他絕對不會有的舉動。

　　他的薔薇，是世界上最狂野豔麗的花！

　　回到檳榔攤，小麗一臉崇拜。

　　“小薔，這個男人已經為你瘋狂了！”

　　薔薇沒有回應，狀似專注地做自己的事。和他的相遇、相識，都是偶然，都是無盡的緣分，他讓她看見男人很務實、很單純的一面，他讓她第一次想為一個男人改變，且期待還有未來發展。

　　就是因為如此，她願意停下所有的遊戲，她願意與他安定。但這之前，她卻又不願讓他知道她的一切荒唐行徑。

　　大哥……我真的想為了你，變成一個乖女孩了呢！

　　當晚，薔薇和小麗來到這家熟悉的地下舞廳，一群年輕人比平時更瘋狂、更囂張地玩樂。

　　小麗不知道今夜小薔怎麼會特別瘋？是因為她喝多了嗎？還是她嗑了藥？還是因為，這是她最後一次這樣玩了，所以她打算徹底地瘋它一場？

　　“小薔，我看你還是適合這裡吧！”小麗撐開喉嚨吼著，音樂震耳幾乎掩蓋了她的聲音，她們在擁擠的舞池內手舞足蹈。

　　“玩就盡心的玩，想那麼多幹嗎？”薔薇也大聲吼了回去。

　　一個男生偷摸了她的屁股，薔薇一個拳頭立刻揮了過去，眾人圍了過來，紛紛護住他們心目中的公主——薔薇。薔薇樂得大笑。

　　小麗抓著她的肩膀，兩人搖頭晃腦，精神亢奮到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是中了你大哥的毒了，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正經八百的男人，你可要想清楚，以後你要想這麼玩也沒有機會了，小心他把你關起來。”

　　“關起來好啊！我就跟他長相廝守啦！”薔薇笑道。

　　此時身邊的人早已經扭打成一團，音樂聲依然震天巨響，煙霧彌漫，燈光五光十射地流轉。年輕氣盛加上酒精藥物催化的刺激下，一場群架愈打愈烈。

　　小麗這才意識到危險，拉著置身事外的薔薇在人群中奔竄。

　　她好開心……應該是很開心吧？否則她怎麼只想一直笑、一直笑？

　　她可能醉了吧？但她可是海量，還不知道酒醉是什麼滋味呢！但怎麼她又會頭昏目眩像天地都在旋轉一樣？

　　好像有人在拉著她跑，她卻看不見任何人，只有她一個人在青綠的大草原上徜徉，一會兒又冒身藍藍大海飄蕩……

　　漫天璀璨的星斗映亮了海面波瀾的光影，她和大哥在船上深情擁吻，他的吻狂烈熾熱，幾乎讓她無法喘息了，她不得不推開他先吸取一些活命的氧氣。誰知道這一推，她卻失足墜落冰冷的海底。

　　沉淪……不斷地往下沉淪，她怎麼忽然忘了怎麼游泳了？她怎麼忽然忘了怎麼呼吸了？海水冰涼徹骨，她幾乎快凍死了，快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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