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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他其實是個相當單純的孩子。”奶奶突如其來的對她說。

  曉初別過頭征征地與奶奶對望著,奶奶露出慈藹的微笑。

  “奶奶看的出來,你對他不一樣。”

  曉初心震了一下,她總是認為自己配不上他,不管他多麼努力的要改變她,她始終退縮,因為從一開始她就否定自己,其實她夠聰明看穿他的,只是該死的自卑感讓她儒弱,就算念平不愛她,至少也要讓他肯定她啊!

  她匆忙轉進房裡抓了錢包和鑰匙,然後急驚風的奮門而出。

  “奶奶,我出去了!”只來得及丟下這樣一句。

  奶奶望著她微微地笑了。想起之前念平坐在她身邊,露出孩子般純真的表情,她相信曉初絕對沒見過念平那副模樣。

  那時,他沉沉地問她:

  “奶奶,曉初的父母很受她吧?只有她一個女兒,努力的栽培她念書,連死了,也把這樣的期許壓在她肩上。”

  奶奶笑了。“他們對曉初的愛是很冷漠的,其實我們家就和每一個家一樣,不懂得把愛和關心表達出來,一切都像白開水那麼平淡。他們去世快三年了,我沒見初初哭過,但我知道,她只是不懂怎麼表達情緒,其實都是我們的錯。”

  念平陷入沉默,他見過她哭,而且有三次,她絕不是沒有情緒,只是不敢、不願意,他對她……開始有了很深的心疼。

  曉初直接搭車到韓家,料准念平、念安可能都不在家,但她願意等,她不要讓念平真的不見她,就算不見,地也要出現。

  整個下午,她都在大書房裡看書。晚餐時,李伯熱情的邀她共餐,她盛情難卻的吃了一點。不知過了多久,念平終於回來了。

  曉初聽見開門聲立刻沖出書房,與正要上樓的念平撞個正著。她鼓起勇氣直視他一臉寒酷的俊容,誰也沒開口,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一會兒念平繞過她的身子,三言不發的逕自走上樓。

  曉初吸了一口氣,轉身跟著他上樓,在念平關上房後前又出現在他面前。

  念平看著她的表情依然肅冷,他很快的收回目光,“呼”地一聲甩上房門。曉初震退了一步,使身背靠著他的房門,滑坐在地上抱膝苦惱。

  她這個人……真是一點用也沒有,連愛上一個人,也是用最卑儒的方式。到底念平會不會愛,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只是不想讓她的初戀有悔恨。

  她思考著為什麼她會對念平產生這樣的悸動?他的條件樣樣都好,難道他也陷入了視覺性的盲目崇拜嗎?不,她看見念平的寂寞,她知道念平心裡某些傷口,她碰觸到了,所以他在她面前任性,他在她面前喜怒無常。

  曉初喃喃說著:“其實念平……當你第一次吻我的時候,也把我那分無知的感情喚醒了。”

  她撫著自己的唇,連指尖都禁不住顫抖起來。

  “我不想逃了,念平,我想為你變的勇敢。念平,我真的好喜歡你……”

  又一次陷入寂聊的等待中,也許念平不曾出門了,也許他以為她走了,但是曉初已下定決心,她要完完全全的把心裡的感受表達給他知道。

  門打開了,念平低頭蹙眉看著她。

  曉初立刻爬了起來。

  “我……”她才開口,但念平理也沒理就繞過她往樓下走,

  曉初鍥而不捨的快步跟下樓。

  念平走進車庫發動摩托車,曉初想沒想就爬I:後座。

  念平回過頭,冷冷她說:

  “下車。”

  “不要!”她的語氣更堅決。

  念平轉動手把,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隨便你。”

  車身倏地揚長而去,

  曉初一改之前的矜持,緊緊地環抱他的腰身,她的臉埋在他寬闊的背脊。風撕扯她的長髮,買進她的耳膜,她將他抱得死緊,似乎她從不曾抱他抱這麼緊過。

  煞車聲響起,曉初晃了晃混沌的腦袋,直到他熄了火,她才坐直身子放開手,認出了這是上次他帶她來過的舞廳。

  念平下車,還是沒理她,逕自朝入口處過去。

  曉初一驚,趕緊跳下車跟了過去。

  第二次進來這裡,混濁的空氣靡爛的氣息,仍教她渾身不自在。

  念平照例又吸引了無數眼光,一團入朝他簇湧過來。他毫不吝舊的釋放出迷人的笑容,左摟右抱著兩三名時髦的年輕女孩和大夥走進吧台旁的大圓桌。

  曉初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和別的女生親熱,故意自甘墮落,她一個人被孤立在這個吵雜墮落的環境,不時有人走來走去碰觸到她,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念平身上。

  她看見一個女孩灌他喝酒,他抱著另一個女孩,女孩雙手勾繞在他的脖子上,兩個人接吻了:

  曉初別過頭,虛弱的靠在吧台的高腳椅上。一名酒保認出她,敲敲桌面引起她的目光。

  酒保遞給她一瓶冰涼的啤酒:

  “本店招待。”

  曉初望著那瓶冒著水珠的啤酒瓶,心忖招待她喝酒,是因為念平單獨帶她來過嗎?他看不出此刻她是多麼狼狽的追著他來嗎?也許是安慰她的愚蠢吧!這一刻,的確很需要酒精的麻痹。

  念平冷漠回應著懷抱裡女子的熱吻,但一雙犀利的黑埤注視著曉初的一舉一動……他的心忽因她猛然仰頭灌下大口大口的酒而抽動了下。

  曉初放下去了半瓶的酒瓶,打了個酒隔,強烈的酒氣在她血液竄流,雙頰立刻火紅一片。

  她看著那名直對她笑的酒保說:

  “其實……啤酒不難喝……”

  “本來就不難喝,我把當開水來潤喉。”酒保笑道。

  “為什麼請我喝酒?”她有些醉意的問。

  酒保的笑容很可愛,帶著一種大孩子的淘氣。

  “因為你特別。”

  “說謊。”曉初賭氣似的又大口喝了一口幾乎已空的酒瓶她連拿都拿不穩了。

  酒保收回她手上的酒瓶,又開了一瓶。

  曉初瞪著一雙醉眼朦朧的眼睛看他。

  “我是全世界最無趣的女人,你說我特別,是在諷刺我。”

  “我說的是真心話。整間PUB只有你不化妝,也穿的最多,但你無疑是最漂亮。”

  曉初醉了,否則她一定又會像駝鳥一樣刁;知如何是好的躲了起來。現在的她只是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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