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昕語 > 刀絕狂情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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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害你的。” 他不會,至少,他們還是兄弟。寒焰深深看著她,柔聲啟口: “你回不顛老人那去吧。” 舞沐裳倏地瞪大了眼。 “這一路上應該會很安全。”他續道。 他現在是在趕她走嗎?可是……她……她根本不想跟他分開啊!然而看著他的眼睛,她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算我已經還了斷你的劍的人情。” 這算是他第一次主動開口跟她說了這麼多話吧,可是她平時的聒噪哪去了?她只知道這一分開,他就要回到他孤獨的地方了,也許不回去了,總之,他會跟她斷絕音訊。一想到此,她就亂了。慌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相信不顛老人也不會喜歡有外人發現他隱居的地方。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鑄好柳青劍,尋找舞沐衣的下落。” 她知道,這些事都與他無關,可是,他不理她,不保護她了嗎?她曾經以為自己武功蓋世,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微不足道,想獨闖江湖簡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當玩笑,她居然在不自覺下只想緊緊依賴著他。然而自始至終,他都與這個是非紅塵沒有瓜葛一般,踏出魑暗穀陪她走一趟越寒嶺,已經是破天荒的奇跡了,她還能要求什麼?她什麼狀況都還弄不清楚,他就要離開她了…… “找到舞沐衣……”他頓了一下。仿若輕歎,“退隱去吧!回到以前無憂的生活。”那是他最想對她說的話。 舞沐裳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什麼感受?她形容不出那種前所未有的倉徨失措——好像她的劍被他砍斷時那麼忿怒,好像她第一次看見他殺人時那麼恐懼,好像他第一次抱她時那麼震愕,好像第一次見他露出笑容時那樣恍惚,好像她第一次動手殺人時那樣慌張,好像……好像她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人,這樣的好像,是不是好像喜歡上他了? 她不懂,真的不懂,現在他要她走,她所有的心思又懸空了。 他的話都說完了,其它什麼表示也沒有,只給了她一個意境深遠的柔情眼神,注入她茫然失措的星眸裡,他反身而去。 舞沐裳一張口,千言萬語卻哽在喉頭,茫茫然地望著他孤傲的背影,眼淚就這麼不自覺地掉下來。她一愣,揮去不爭氣的眼淚,不,她怎麼可以把他的傷交給那個陰險邪氣又不男不女的娘娘腔!他那種人固執霸道得像顆石頭,又怎可能就這麼放下她不管! 轉眼寒焰已走入客棧,她才開口: “寒……” “裳兒!” 由後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喚頓下了她的腳步,她一回頭,迎面而來的是水殘心掩不住驚喜的臉龐。見她雙眸含淚,脖子上還有一道清晰的傷痕,水殘心的欣喜當場就變成心慌。 “你受傷了?”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她了?她擦乾了眼淚。 “死不了的。”口氣冰冷,她繞過他的身旁,無視他的憂慮就走。想想以寒焰的武功,就算手受了傷,冉煙應該也不敢輕舉妄動。好!她馬上回不顛老人那去,鑄好柳青劍,她就到魑暗穀會他! “裳兒。”水殘心追上她的腳步。她的反常讓他惶然,他心中的舞沐裝是活潑開朗、天真無邪,藏不住心事又禁不起刺激的,喜歡和他吵吵鬧鬧。鬥嘴玩笑。這麼的愁眉苦臉,落落寡歡,一點都不像她了。 不理會水殘心的叫喚,她兀自在自己的假設中打轉——那三個破銅爛鐵歿刀的,一定是冉煙派來的,寒焰故意答應讓他治傷,實則要牽制住他,所以他才放心地跟她說回程已經安全了。 舞沐裳想得一雙秀眉簡直快打結了。但奇怪就在這裡,她跟冉煙又沒仇,他為什麼要阻止她去越寒嶺?如果他是跟寒焰有仇,又何必幫他療傷?啊!她快發瘋了! “裳兒?”她再不理會他的叫喊,再這麼捶胸頓足斜眉瞪眼下去,先發瘋的會是他呀! “殘心!”她停下腳步,猛地一回頭,反嚇了他一跳。 對了!寒焰認識他們父子,問他不就得了,何必自己想破頭! “你是不是認識寒焰?不顛伯伯也是,你們是什麼關係?還有那個冉煙你知道嗎?還有個神龍不見首尾的忘塵公子,他們跟寒焰又是什麼交情?寒焰……” 她一回頭抓住他的手,劈頭就是寒焰長寒焰短,聽得水殘心心都寒了。他打斷了她的話: “裳兒!” 舞沐裳看著他,眼中滿是心急。水殘心忍不住蹙眉: “你心神不寧,只是為了寒焰嗎?” 舞沐裳一愣,隨即小臉通紅,那抹少女獨特的嬌澀純真,卻深深刺傷了水殘心的心。 “找……我才不會為了他,我只是有些事弄不清楚,想知道確實的狀況而且。”她口是心非地回答。 弄不清楚的不是這些事吧!是她的感情吧!對她而言,寒焰才是最重要的,他和誰有關係,只是因為她想更瞭解他罷了。水殘心一顆心沉到穀底,她那美麗嬌羞的神情是掩不住的,那樣的表情,他曾在姐姐的臉上看過,他看著姐姐為情變得美麗,為愛變得憔悴,到最後,連寶貴的生命都失去了。 他不願意見到舞沐裝這樣的表情,她的美麗不是為他…… “殘心?”舞沐裳追著忽然生著悶氣掉頭就走的水殘心。“你怎麼啦?殘心。” 水殘心還是不理她。舞沐裳一把火也升上來了,她最討厭人家不理會她,就像寒焰一樣,他就是老是這麼不理她,才讓她這麼傷心,都是他,都是他啦! “統統不理人,不說話好啦!跟你們相處,真真要氣死我了!”她停下腳步怒喊,眼眶又紅了。 “我跟他不一樣,不要拿他跟我比較!”沒想到水殘心回頭吼了她一句,她震愕地睜大眼,看見他脹紅了臉、緊握著雙拳低喊: “是你要氣死我,不准再跟我提寒焰這兩個字!” 舞沐裳瞪著他,渾身發顫。他看不出她都快煩死了嗎?還無端對她發脾氣,舞沐袋一咬唇,揮著淚推開他就狂奔而去。 “裳……”其實他話一出口就後侮了。她那麼單純,什麼都不懂,他……又怎能心急地要她明白些什麼。他只是,很不能平衡而已。 客棧內,冉煙輕柔地為他的手上藥包紮。寒焰始終冷肅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那張變得和水月如出一轍的容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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