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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不是現在?那就是明天嘍?我不要,不要趕我下山……”一滴眼淚流下,落在他的褲子,留下一點水痕。

  他無奈地停下腳步,將她放下,抬起她淚濕的俏臉,望進一雙含淚的大眼。

  “真是個愛哭鬼。”手指輕輕摸著她細緻的臉頰,擦去上頭殘留的淚痕,語氣和眼中都有不容錯認的愛憐。

  “我才不是愛哭鬼咧!”她噘著嘴唇嬌嗔,眼淚卻還是一直流。“誰叫你一直要趕我走……”

  “你為什麼非要留在山上不可?”他面無表情,雙手環胸。

  “因為我……要找穆豐。”她不知道尤命有沒有跟巴那思提起,她懷疑他就是穆豐,但既然他要裝神秘,她就當作不知道他是穆豐這回事,大家來玩對諜的遊戲。

  他不希望“穆豐”這個身分被打擾,她知道也能體諒,但是他對“穆豐”這兩個字的反應太過怪異,仿佛那是一道枷鎖。

  “我說過,他走了,不在這裡了。”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心神不寧地在原地走來走去,聲音焦躁。

  兩隻大狗好奇地睜大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

  “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我要守株待兔。”看來尤命沒跟他提起她的猜測,那她就繼續裝傻,假裝沒猜出他就是穆豐。

  “他如果三年不回來,你也要在山裡住三年嗎?”他像看到瘋子似的瞪著她。

  “可以啊!”只要有他在身邊,要她住三十年都可以。

  “那你等他的這段期間要住哪裡?”

  “當然是你家啊!”

  “你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收容你?”

  “我不是開玩笑的。”她的表情認真,眼神確定。“我喜歡你,我要待在你身邊。”

  “你的目標是穆豐,別拿感情當藉口!”他火爆地反駁,表情滿是痛苦。

  他怎麼會又喜歡上同一類的女人?

  沒想到她的心機也這麼重,為了得到“穆豐”,可以拿感情當籌碼。

  難道他就不能只是巴那思嗎?

  他當然知道穆豐和巴那思是同一個人,但卻代表不同的身分,穆豐是身價上億的知名畫家,巴那思只是個平凡的人。

  每個女人都喜歡穆豐的才華和財富,但那都是外在的他、經過包裝的他,只是他的一部分,屬於虛華的一部分。為什麼沒有人喜歡更貼近真實的、屬於巴那思那一部分的他呢?

  為什麼?

  她急急地拉住他的手,卻被他揮開,神情疏離痛楚,讓她看了好心疼。

  “我沒有拿感情當藉口,我喜歡你,真心喜歡你。”她再度伸出雙手,從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放。

  “你的感情就這麼廉價嗎?為了穆豐,連這種謊言也敢說!”他氣極,想掰開她的手,但卻不敢用力,就怕傷了她,偏偏她抱得死緊,教他甩不掉。

  “我才沒有說謊!我喜歡的是你,跟穆豐無關!”她早在知道巴那思是穆豐之前,就喜歡上他了,跟穆豐完全沒有關係。

  “說謊。”他的抵抗弱了一些。

  她說她喜歡的是他,跟穆豐無關,這是真的嗎?

  “我沒有說謊!我喜歡的是巴那思,是你!”她的臉貼在他汗濕的背上,呼吸著屬於他的氣息。“早在你背我回山上的那天,我就喜歡上你了。”

  就在那天,他寬闊的背和令人安心的氣息,已經擄獲她的心。

  “可是,你說你是為了穆豐才會上山——”

  “我之前又不認識你,當然是因為穆豐才會來到這座山啊!”她打斷他的話。“但是我遇見了你,喜歡的當然是你啊!”

  “……你剛剛說你要留在山上找穆豐,就算是等三年也要等,所以你找的人是穆豐,等的人也是穆豐。”他的身體再度緊繃。差點被她蒙了,女人的話果然不能相信!

  “你真是一個大笨蛋!”她放開他的腰,跳到他面前,手插著腰,火大地瞪著他大罵。

  “為什麼罵我?”他才是想發飆的人好嗎?

  “我不知道你之前受過什麼創傷,使你不再相信女人。”她氣得伸出右手食指猛戳他堅硬的胸部,一步步地前進。“但、是,搞清楚,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

  “是你自己說——”他節節敗退,氣弱地辯駁。

  “我知道我自己說過什麼!”她再度截斷他的話。“我會那麼說,是因為我不想主動表白,怕丟女人的臉。”

  “丟女人的臉?”這又關女人的臉什麼事?

  “女人如果主動表白,當然很丟臉啊!”她又羞又氣地低嚷。“你就只會擺張臭臉給我看,從頭到尾都是我在一頭熱,這還不丟臉嗎?”

  “你一頭熱?”

  “難道不是嗎?”她越說越生氣,右手食指拚命戳他的胸膛。好硬,手指好痛,但她還是繼續戳。“每次都是我在自說自話,我在自作多情,我在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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