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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她寧可用笑容面對世界,也不要用哭泣來解決問題,但才相處幾天,他卻讓她哭了兩次。

  這只證明了一件事——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太高、太高了,而她的委曲求全只會讓自己處於挨打的地位。

  可惡!

  忿忿地撿起自己的名牌包、名牌套裝和一雙會卡腳的名牌鞋,她依依不捨地看著木屋,偏偏最想看的某人卻看不到,讓她不舍又難過。

  “算了,此處不留娘,自有留娘處!”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裡搖尾乞憐了,要不然女人的臉就要被她丟光了。

  深呼吸一口氣,她抬頭挺胸,選擇以最有尊嚴的姿勢離開。

  要她下山?門都沒有!

  她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哩!

  她留在這裡是為了穆豐,跟巴那思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他們兩人是同一個人,她的目標也絕對不是巴那思!她拚命地說服自己。

  她要選一個可以看得到他木屋的地方駐守,拿出她百折不撓的奮戰精神,跟他拚了!

  問題是……

  “天使、小乖,我不是去玩,你們不可以跟來啦!回去、回去……”她苦著臉,低頭看著緊跟著她、趕也趕不走的“黑白無常”。

  “汪汪!”兩隻大狗興奮地叫著,還快她一步地自行往前探路,一副要出遊散步的模樣,完全沒將她的苦惱放在眼裡。

  被掃地出門,卻被迫帶走主人的寵物,這……算不算犯法啊?

  緊閉的木屋漆黑一片,但不影響巴那思一流的夜視力,背對著門板,仿佛就能阻擋她的哭喊聲。

  右手緩緩摸上左臉頰的疤,接著落到左手肘,順著凹凸不平的疤痕摸到受傷最為嚴重的手腕。

  時隔三年,當年灼熱的痛,仍舊清楚而深刻,怎麼也忘不了。

  望著房子底部那間塵封三年多的“禁地”,他的心澎湃燃燒,受蠱惑地移動腳步來到深鎖的房門外,左手顫抖地摸上積滿塵垢的鎖,一碰到鎖,他仿佛被電到般,馬上回神,縮手。

  他在幹麼?他難道忘了,就是房內的那些東西讓他遭受背叛和傷痛啊!只有遠離和毀棄,他的生活才能獲得永久的平靜。

  但,要他毀棄房裡的一切,他捨不得,畢竟那是他的過去,也是他生命的絕大部分啊!

  所以,他只能繼續鎖著。

  鎖著房間,也鎖著他的心。

  躲著齊千夏的逼問而逃進屋的尤命,一進來就感受到屋裡詭譎的氣流,巴那思的痛苦、掙扎、畏縮、退卻,全都看在尤命眼裡。

  巴那思三年前的那場人為意外,尤命是最清楚內幕的少數幾個人之一,他很清楚巴那思所受過的傷和痛,也知道他為什麼會封閉自己的心。

  但看到他被往事綁住,不敢前進,還傷害另一個女人,尤命就覺得難受。尤其齊千夏在屋外發自內心的呐喊,更是讓他心軟。

  “……哎呀呀,我看到她流淚了,她的表情好哀傷喔,看得尤命也想哭耶!真可憐……啊!她在撿東西,準備下山啦!”尤命從窗戶偷看齊千夏的舉動,連她泫然欲泣的表情都沒錯過,唱作俱佳地做起實地轉播。“一個女人單獨走山路是很危險的啦,尤其那些盜獵者還在山裡頭,我實在很擔心哪!”

  尤命黝黑的大眼偷偷看著巴那思的反應,唔……還是動也不動地站著,臉上面無表情,不過尤命超過2。0的視力卻捕捉到巴那思眼角肌肉細微的抽動。

  哈……明明就很在意外面那個漂亮的小姐,還想假裝不在乎。巴那思被平地人帶壞了啦,學會了都市人那套虛偽的把戲。

  “真可憐哪,這麼熱的天氣,沒有穿鞋子,一定會磨破腳的。咦?不對,她走錯方向了,那不是往山下——”

  尤命的話還沒說完,背後的巴那思就已經飛快地往外沖去。

  “尤命的眼睛是很厲害的啦,我一看就知道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東西的啦!我也要去看好戲啦……”

  木門被打開,陽光和涼風吹進屋裡,吹散了一室的陰霾。

  這個女人是白癡啊!

  叫她下山,她竟然往山裡頭走,住了這麼多天,她還搞不清方向,真是笨死了!

  尾隨在後的巴那思,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心裡不禁又氣又急,偏偏又不能現身罵人,只能氣惱地繼續跟在齊千夏身後。

  “你幹麼一直跟著她?反正都要趕她走了,你管她有沒有走錯路?”“黃雀在後”的尤命一臉欠扁地笑著。“哈……我知道,你關心她,對不對?”

  “我一點都不關心她,我只是要帶回我的狗!”巴那思惱火地低聲反駁,尤其是看到齊千夏差點跌倒時,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了!他不自覺地叨念著。“那個笨蛋!連路都不會走,動不動就跌倒,她到底要跌幾次才甘心啊?她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嘖,巴那思的注意力都放在漂亮的小姐身上,根本沒在看他那兩隻大狗嘛!

  “呵呵……你還真是“一點也不”關心她呢!”總算抓到好友?“說謊不打草稿”的鐵證,尤命笑得嘴都要裂了。

  “囉嗦!”巴那思的臉頰有抹不自在的暗紅。

  他才不是關心她咧!

  只是擔心她受傷,只是怕她碰到殘暴的盜獵者,只是放心不下她,只是……

  ……擔心、害怕和放心不下,這不就是關心嗎?!

  他真是個笨蛋!

  “你喜歡她。”尤命又投了一顆直球。

  “我沒有喜——”

  “吼~~汪!汪!”

  大狗急促兇狠的咆哮聲打斷了巴那思的話,他的身體隨即緊繃,雙眼警戒地看向前方,發現有三個人影快速地接近齊千夏,其中一個人手上的長刀在夕陽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他心驚肉跳,加快腳步,縮短距離,但仍小心地不讓前頭的人發現。

  “你們是誰?在這裡做什麼?”齊千夏聽到狗的叫聲後,才發現前方有三個神形狼狽、眼神兇惡的男人,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刀,其中一個人手上還綁著繩子,後頭拖著一死心掉的鹿。

  “啊!我知道了,你們是違法盜獵的人!”

  她曾聽巴那思提過,山上有盜獵者,他那天就是因為追蹤盜獵者,才會救了她。

  “老大,這個女人跟那個破壞我們設下的陷阱,沿路追捕我們的男人住在一起,我們不能放過這個女人!”其中一名個子比較矮小的男人說道。“可以抓她當人質,威脅那個男人。”

  沒想到盜獵者竟然會躲在他的木屋附近,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們,她一定得想個辦法通知巴那思,要他小心,不要遭受他們的毒手。

  “沒錯,把她抓起來!我正缺女人呢,先讓我樂一樂,嘿嘿……”那個被稱為老大的高壯男人,一臉淫笑地說著。

  “老大,別忘了讓我也樂上一樂……”拖著死鹿的男人也想分一杯羹。

  “別想!”齊千夏驚險地往後一親,避開矮小男人的撲抓,轉身就跑,但是跑沒兩步,就被那個拖著鹿的男人捉住。她拿著鞋跟拚命敲著那個人的頭,打得那個人唉唉叫。

  “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聽見沒有?你這個殘忍的禽獸!”

  “給我!”老大毫不憐香惜玉地把掙扎不休的齊千夏捉過來,伸手就賞了她一個巴掌。“兩個笨蛋,連個女人都應付不了!”

  齊千夏又氣又怕,但是怒氣占了絕大部分。從來沒有人打過她,就連她父母生前都沒打過她,這只渾身惡臭的豬玀竟敢打她!

  她張嘴,往他握刀的手臂用力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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