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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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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一頭披肩的長直發染成亮麗的橘金色,撲上厚粉的白臉上有藍綠色的眼影,粉色的腮紅和橘紅唇彩,教人眼花撩亂,簡直不知往哪看才好。 但是,雖然濃妝豔抹,還是勉強看得出她五官立體,輪廓明顯,有著很漂亮的一張臉。 「尚好吃檳榔」開業十幾年,在周圍數十家檳榔攤環伺下,始終生意平平,直到半年前由曾如華「掛牌」坐鎮,情勢才大為改觀,「尚好吃」不但將附近所有的檳榔族吸引過來,還讓許多人不遠千里慕名而來,就只為了看她一眼。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是如華,不是如花!不要亂叫好不好?」嘶啞的吼聲持續飆出。 前年從高中畢業,家裡的經濟狀況無法供應她繼續升學,而剛好她也不想再念書了,就乾脆「下海」賣檳榔,誰知道竟然會造成轟動,讓家裡的經濟大有改善。 「叫如花比較親切嘛!」 「就是說咩,有什麼關係!」 幾個熟客不以為意地跟她打哈哈。 「X!你們沒關係,我有關……」還沒罵完,一個巴掌「啪」地一聲,用力拍上她的後腦勺—— 「嘎你說過幾擺了,不准對人客凶!你到底有沒有聽入去?」一張跟如華有得比的「調色盤」臉,從她背後現身。 「厚,很痛耶!」如華惱火地按摩痛處,回過頭,一雙明媚的大眼極度不爽地瞪著施暴者。「幹麼每次都打我頭,你當我的頭是木魚啊!」 「誰叫你說不聽,用巴的卡快!」曾黃麗花,也就是曾如華的母親,插著腰理所當然地回答。「手不要停,繼續包,沒看到有一堆人客在等啊!」 「你很囉唆耶!」嘴裡雖然不滿地應著,但包檳榔的動作一樣飛快,不到二十秒!她又完成一盒檳榔,交給下一個排隊等候的客人。 「沒關係啦,我們已經習慣被如花吼啦!」 「對咩,一天沒聽,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溜——」 母女相鬥的戲碼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一回,客人們就當是看場免費的歌仔戲,興致高的咧。 「你聽到沒有,他們都沒在嫌,就你一個人囉哩叭唆……」 「你皮在癢是不是,說我囉唆?」又是一個乾淨俐落的「叩」聲。「要是你母沒有在旁邊盯著,不知道你又會惹出多少麻煩!」 自從如華接棒後,攤子的生意不可同日而語,總收入是以前的五、六倍,但是她這個老闆娘也沒閑著,不但要幫忙包檳榔,還要幫忙善後,工作量有增無減。 「我哪有惹麻煩?」頭一再被當木魚敲,讓如華不爽到極點,索性不包檳榔,轉過身跟她老媽大眼瞪小眼。 「還說沒有!」曾黃麗花雙手插腰,開始算賬,聲勢不比她小。「昨天你打了一個客人一巴掌,是怎麼回事?你說啊!」這類插曲,三不五時就鬧上一回,她處理得煩死了! 「X!」一說到這件事,她就一肚子火。「有人要吃我豆腐,我不開扁,你我乖乖讓他吃啊?」她是賣檳榔,又不是賣肉! 自從她「接客」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不少,很多人會乘機摸她一把,大部分是摸摸她的臉頰,她雖然不爽但還能咬牙忍下,誰教她是靠「美色」做生意。 但是,昨天那個人竟然趁她不注意時突擊她的胸部!這口氣她當然忍不下去,一個巴掌就賞過去,其他客人看到她發飆,也立刻就猜到發生什麼事,眾人將那個色狼圍在中間,打算給他一個難以忘懷的教訓,讓他以後不敢再輕舉妄動,若不是曾黃麗花及時阻止,那人起碼斷幾根肋骨。 「那你也要阻止人客相打啊!」如華的客人緣很好,她的人客都會保護她,就怕護過頭了。 「我管他去死!」如華滿不在乎地啐道:「他不惹我,我就不會打人,他要是敢再來,我就把他的手剁掉!」咚!說著,手上的檳榔刀應聲插在刀板上。 「說得好耶!」 「如花,有阮厚你靠罪,免驚!」 「看誰敢欺負你!」 一呼百應,攤子前的男客全都站在她這一邊,把她當成女神看待,讓曾母看了是好氣又好笑。 看這樣子,暫時沒人敢上門找她麻煩才對,除非是嫌自己命太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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