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忻彤 > 路邊野花偏要采 >


  只見她一頭披肩的長直發染成亮麗的橘金色,撲上厚粉的白臉上有藍綠色的眼影,粉色的腮紅和橘紅唇彩,教人眼花撩亂,簡直不知往哪看才好。

  但是,雖然濃妝豔抹,還是勉強看得出她五官立體,輪廓明顯,有著很漂亮的一張臉。

  “尚好吃檳榔”開業十幾年,在周圍數十家檳榔攤環伺下,始終生意平平,直到半年前由曾如華“掛牌”坐鎮,情勢才大為改觀,“尚好吃”不但將附近所有的檳榔族吸引過來,還讓許多人不遠千里慕名而來,就只為了看她一眼。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是如華,不是如花!不要亂叫好不好?”嘶啞的吼聲持續飆出。

  前年從高中畢業,家裡的經濟狀況無法供應她繼續升學,而剛好她也不想再念書了,就乾脆“下海”賣檳榔,誰知道竟然會造成轟動,讓家裡的經濟大有改善。

  “叫如花比較親切嘛!”

  “就是說咩,有什麼關係!”

  幾個熟客不以為意地跟她打哈哈。

  “X!你們沒關係,我有關……”還沒罵完,一個巴掌“啪”地一聲,用力拍上她的後腦勺——

  “嘎你說過幾擺了,不准對人客凶!你到底有沒有聽入去?”一張跟如華有得比的“調色盤”臉,從她背後現身。

  “厚,很痛耶!”如華惱火地按摩痛處,回過頭,一雙明媚的大眼極度不爽地瞪著施暴者。“幹麼每次都打我頭,你當我的頭是木魚啊!”

  “誰叫你說不聽,用巴的卡快!”曾黃麗花,也就是曾如華的母親,插著腰理所當然地回答。“手不要停,繼續包,沒看到有一堆人客在等啊!”

  “你很囉唆耶!”嘴裡雖然不滿地應著,但包檳榔的動作一樣飛快,不到二十秒!她又完成一盒檳榔,交給下一個排隊等候的客人。

  “沒關係啦,我們已經習慣被如花吼啦!”

  “對咩,一天沒聽,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溜——”

  母女相鬥的戲碼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一回,客人們就當是看場免費的歌仔戲,興致高的咧。

  “你聽到沒有,他們都沒在嫌,就你一個人囉哩叭唆……”

  “你皮在癢是不是,說我囉唆?”又是一個乾淨俐落的“叩”聲。“要是你母沒有在旁邊盯著,不知道你又會惹出多少麻煩!”

  自從如華接棒後,攤子的生意不可同日而語,總收入是以前的五、六倍,但是她這個老闆娘也沒閑著,不但要幫忙包檳榔,還要幫忙善後,工作量有增無減。

  “我哪有惹麻煩?”頭一再被當木魚敲,讓如華不爽到極點,索性不包檳榔,轉過身跟她老媽大眼瞪小眼。

  “還說沒有!”曾黃麗花雙手插腰,開始算賬,聲勢不比她小。“昨天你打了一個客人一巴掌,是怎麼回事?你說啊!”這類插曲,三不五時就鬧上一回,她處理得煩死了!

  “X!”一說到這件事,她就一肚子火。“有人要吃我豆腐,我不開扁,你我乖乖讓他吃啊?”她是賣檳榔,又不是賣肉!

  自從她“接客”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不少,很多人會乘機摸她一把,大部分是摸摸她的臉頰,她雖然不爽但還能咬牙忍下,誰教她是靠“美色”做生意。

  但是,昨天那個人竟然趁她不注意時突擊她的胸部!這口氣她當然忍不下去,一個巴掌就賞過去,其他客人看到她發飆,也立刻就猜到發生什麼事,眾人將那個色狼圍在中間,打算給他一個難以忘懷的教訓,讓他以後不敢再輕舉妄動,若不是曾黃麗花及時阻止,那人起碼斷幾根肋骨。

  “那你也要阻止人客相打啊!”如華的客人緣很好,她的人客都會保護她,就怕護過頭了。

  “我管他去死!”如華滿不在乎地啐道:“他不惹我,我就不會打人,他要是敢再來,我就把他的手剁掉!”咚!說著,手上的檳榔刀應聲插在刀板上。

  “說得好耶!”

  “如花,有阮厚你靠罪,免驚!”

  “看誰敢欺負你!”

  一呼百應,攤子前的男客全都站在她這一邊,把她當成女神看待,讓曾母看了是好氣又好笑。

  看這樣子,暫時沒人敢上門找她麻煩才對,除非是嫌自己命太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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