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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注射完兩瓶點滴,藥效發揮作用,讓瑞芯頭痛的症狀已稍稍舒緩。醒過來後,已是傍晚時分。

  領了藥,她枯坐在醫院候診室的塑膠椅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掩不住落寞。

  終究,她還是被拋棄了,她失神的回想失憶後的一切遭遇──

  沒有人關心她、體諒她,只會不斷責備她無心的過錯,鄙視她簡樸的穿著、取笑她一無是處。

  對“名牌”的愛好和辨識力出乎她的意料,但其他以前賴以維生的幫傭技能,反成了她的弱點。

  她和葛院長所描述的溫柔婉約、家事廚藝一把罩的葛瑞芯簡直判若兩人。其實她好痛恨這樣反反復覆的情緒起伏,連悲喜都無法掌控。

  不管車禍前的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那些都已經不復存在。是否是因為太快遺忘以前所吃過的苦,所以如今老天爺要處罰她呢?

  從車禍後蘇醒至今,她能體會心境的微妙變化,體內原本活潑躁動的樂觀因子,已隨著遭遇的種種挫折與不順遂而逐漸沉寂,在短時間強迫她成長。

  此時她心灰意冷、頓失所依、找不到過去的依屬感,更對未來感到茫然無助。

  她真的那麼差、那。不幸嗎?

  二十年前出生時,就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門前,註定孤單一輩子。

  既然不要她,當初又為什麼要生下她呢?讓她身不由己、孤伶伶的活在這世界上好多年。

  她的樂觀此時已一點一滴被龐大的寂寞吞噬,仿佛失去動力。過去的自己是過著怎樣的日子呢?是否也和現在同樣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瑞芯怔怔盯著置於腿上的男性西服,心口襲上一陣難以言喻的悶痛。

  好想見他,縱然可能免不了一頓冷嘲熱諷,但她就是好想見他、聽他的聲音。

  牽起苦澀的嘴角,她取笑自己愚蠢。收攏五指,以手捧面,任淚水悄悄沒入指縫,濕濡了冰冷的手心。

  她又繼續呆坐了半個鐘頭,直到空空如也的胃開始抗議,才讓她愕然驚醒,她摸摸口袋裡的財產,至少還夠吃一頓飯。

  華燈初上,街上霓虹閃爍,將夜妝點得繽紛燦爛,和她晦澀空洞的心房形成強烈對比。

  隨意在路邊攤解決晚餐後,瑞芯在繁華的臺北街頭漫無目的的閑晃著,身旁玻璃櫥窗陳設的流行衣裳,總格外吸引她的目光。

  瑞芯腦子裡忽而掠過自己打扮入時的畫面,然後像流星般倏地隱沒,快得讓她抓不住一絲線索。

  那不是現在的她……眉宇間的神采不同。沒有根據,但她就是能分辨。

  她之前總一直把這種情況當做是自己的純粹想像,並末放在心上,但隨著出現頻奉的增加,她也不禁深深困惑起來。

  距離明天上班還有十幾個小時,這段空檔她要怎麼打發才好……沒有方向,就憑直覺走,累了就在便利商店前的木質長椅休息。

  幸福歡愉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轉眼間卻風雲色變,問題癥結出在哪裡?

  她盯著公共電話半晌,接著走進商店買電話卡,按下鮮少撥打卻牢記在心的號碼,公司、家裡、手機都試了好幾遍,卻沒有一通被接起。

  他真的狠下心不要她了……

  悲哀傷痛的情緒侵蝕她脆弱的心,她握著話筒,淚流滿面。“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小姐,你還好吧?”便利商店的店員透過玻璃門看見她悽楚的愁容,忍不住出來關切。

  瑞芯咬著唇、搖搖頭,默默擱回話筒,黯然離開。

  她好想見他,想弄清楚前因後果,就算被判出局,也要清楚原因──

  康靖司下班後到健身房鍛煉完身體,接著又到酒吧喝了幾杯酒,卻始終平息不了內心無名的騷動。

  縱有女人向他拋媚眼、邀他共飲,皆被他冷漠拒絕。

  排遣不了心中莫名的空虛,他步出酒吧,打算駕著心愛的名車一路狂飄與風競速,任呼嘯的風灌進微敞的車窗,稍稍藉此提振精神。

  一見到他頎長的身影由遠至近,久候他多時的瑞芯,心跳也越來越急促。

  “嗨。”她強迫自己扯開僵硬的笑靨,儘量心平氣和的向他打招呼。

  在他回來之前,她喝了幾瓶啤酒壯膽,此時似乎發揮了一點功效。頭有一點昏沉,意識有些迷蒙,並不太能明確的控制自己的行為。

  康靖司覷著她,沉吟半晌才開口:“你的東西我全扔了。”甚至,還發現好幾條男人的領帶……

  包括送她的白金卡也一併停掉了,沒有一個男人在目睹自己的女人投入別人懷抱後,還能無動於衷的供給她一切……卻唯獨……付出的情意難以回收。

  “嗯。”瑞芯頷首,笑弧不再完美。

  說不心疼、不難過是自欺欺人的。不過,她更不舍的是連他的寵愛呵疼,他也全收回去了。

  思及她和其他男人摟摟抱抱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氣。“既然知道就快走。”他又恢復一貫的高傲,不再搭理她。

  當門屝即將關上的剎那,她情急的伸手阻擋。

  他神情冷冽的睨著她,眼神透露著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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