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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倪耀俊朗的臉孔垮了下來。“Miss李,麻煩你送堂董。”他們說好,工作時必須保持上司與下屬的距離。

  “是。”李夜泠走出陰暗的角落,依令行事。

  看著兩人步出包廂,倪耀心裡很不是滋味。“那男人……到底有什麼企圖?”他嘴裡喃喃自語,懊惱自己為何順從堂司的意思而不拒絕。

  然而,他為什麼擔心?又擔心什麼?

  既然堂司接受李夜泠的退婚,而且沒有試圖挽回,表示他並不在乎,但他看著李夜泠的眼神似乎並不單純……是男人對女人的興味。

  他們兩人對彼此似乎有一定程度的認識與瞭解。

  忽然間,倪耀覺得自己成了局外人。

  這讓他很不好受!

  甫出包廂,堂司加大步履,一個箭步上前扣住李夜泠的藕臂,迫使她停步,奪取她的注意。

  李夜泠猛然回頭,柔美的嬌顏掠過一絲慌亂及惶惑。“堂董,請你……”

  “夜泠——”堂司冷睨住她,臉色欠佳。“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成了倪耀的秘書?”他繃著俊臉質問。

  “堂董事長,請你放手好嗎?你弄痛我了。”李夜泠柔聲抗議,心臟的顫動益加劇烈。

  是的,從她知道無可避免的要和他見面後,她的心跳就沒有鎮定過。

  天曉得,她費了多大的工夫才能裝作若無其事,好幾次感到呼吸困難時,才驚覺自己因過度緊張而屏息。

  她以為,就算他見著她,除了冷漠不會有多餘的反應,可是她卻估算錯誤。

  他亳不避諱的目光,讓她幾乎要露出馬腳,失去極力偽裝的冷靜。

  相隔半個多月,這樣短促的時間,還不足以掩蓋她對他的濃情烈愛。

  這是老天爺給她的考驗,抑或是折磨?

  堂司放鬆了手部的力道,但沒有如願地放開她。“你跟倪耀是什麼關係?”他問,不喜歡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上司和部屬的關係。”李夜泠輕描淡寫的道。至於私人的交情,她不打算說明,反正他也不在乎。

  “這麼簡單?”堂司撇唇。

  他沒忘記幾個星期前,她和對方一同離開醫院的情景,兩人看起來感情匪淺。

  李夜泠對他帶刺的追問感到狐疑。“不然,堂董事長以為呢?”

  “不要那樣稱呼我!”堂司感到渾身不舒服。

  李夜泠垂下眼,輕聲辯解。“我覺得這個稱呼很適當,畢竟現在是工作中。”

  “是嗎?”他冷嗤。為什麼他卻覺得刺耳?

  她頷首。“應該還有很多工作等著堂董事長,不應該浪費您寶貴的時間,跟一個小秘書討論稱謂的問題。”

  “你真的想跟我劃清界線?”堂司凝睇著她姣美的側臉,聲調低沉了幾分。

  李夜泠抿唇一笑,卻不說話。

  或許她“全部或者零”的作法略顯偏激,也不能改變什麼,但總不能一直耽溺在悲傷的情境中,做著不會成真的夢,天真的奢望總有一天,令她傾心愛戀的男人會突然改變心意,回應她的真心。

  是他為了不想結婚而採取的種種手段,讓她心寒、教她死心,也讓她不得不認清現實。

  她當然也可以和以前一樣,繼續做個乖巧的學妹,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只要他願意接受她的關懷,什麼身分、什麼地位,她都可以不計較、都可以忍耐。

  然而,那份純粹變了質,她終究抵抗不了人性的貪婪,試圖將婚姻這個枷鎖,套牢住深愛的男人。

  是她讓他不自由,所以他決意逃脫。

  說不定,殘忍的人是不顧他的感受,一心只想跟他結婚的她。

  無情讓人失望、受傷;多情卻令人窒息、想逃,過與不及都不好,他們都學不會中庸之道。

  她的沉默似一道鴻溝,讓兩人產生了隔閡,仿佛回到最初的陌生原點,未曾相識。

  “原來你比我還絕情。”堂司為她的疏遠下了結論。

  “或許正是那樣沒錯。”李夜泠沒有否認,甚至賭氣地認同他的觀點。如果她能夠絕情,就不會無盡地心痛。

  但她如何的難過傷心,都沒資格向他吐露,對他埋怨。

  “你永遠都是有理的那個。”堂司沒再多看她一眼,毅然地離去。

  他的心裡,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失落感,像是被輕輕扼住心口,隱隱感到窒悶。

  帶著一點憤怒坐上車,堂司反射性地掏出煙盒,點煙時,瞥見手中的打火機,俊臉更加陰鬱,害他連抽煙的念頭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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