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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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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巽邁開長腿,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耿唯心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他移動,呶呶不休的報告著。“前晚,我整理了國內外的遺產官司案例,相信對這案子很有助益。” 湯巽加快步伐,想擺脫她惱人的追隨。但她的話伴著寒風在他耳邊逗留,佔據了他片刻的思緒。 前一晚,他尚未拿定主意要把案子交給她,她就已經費心的熬夜整理資料? 再仔細回想,前夜正是她在公司大樓外頭等他的第一晚,那天正好是入冬以來的最低溫,他還依稀記得她渾身顫抖的模樣。 他當面給她難堪,她非但沒生氣,還自顧自地投入他和曹家的訴訟。 這就是導致她傷風感冒,發高燒的原因吧? 湯巽的心情受到波動,分不清心裡是謝意抑或歉意。 他感到一陣心煩,不由得越走越急,而她也跟得越緊,宛如深怕被主人甩掉的小動物。 他解除防盜鎖,迅速坐進駕駛座,轉動鑰匙時,後頭傳來車門被打開又關閉的聲響。“你幹什麼?”他不敢置信的轉頭質問她。 “當然是跟你討論案情哪!”耿唯心露出無辜的表情。 “下車!”湯巽無情的驅趕。 “那你總得撥個時間給我,我們需要擬訂一套作戰計畫。”耿唯心覺得自己反倒比當事人還緊張。 “我會安排時間。”他一心想打發她。 “擇期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她賴著不肯走。 “你的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湯巽森冷的瞪住她,咬牙低啐。 耿唯心挺起胸膛自我辯駁。“我這叫不屈不撓。” 湯巽從鼻腔逸出冷哼,旋過身坐正身子,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調整氣息。 其實連他也不明白,為何總是對她不假辭色,雖然她打扮老土,但長相乾淨秀麗,況且他也不是個會以貌取人的人。 可能是這陣子一下子歷經許多想也沒想過的事,嚴重影響他的生活步調,好不容易有律師願意接下他和曹家這樁棘手的案子,卻沒料到竟是個女人! 還是個詭異透頂的女人! 於是滿腔無處發洩的負面情緒,在見到她時變本加厲。 說穿了,他是在遷怒。 尤其是她的笑容,讓滿心煩悶、憤恨的他,倍感礙眼。 她千篇一律的落伍衣著,肆無忌憚的注視,都讓他覺得不舒服,怪誕的行為更讓他敬而遠之。 仿佛與她相處太久,就會被傳染──這當然是偏見。 縱然他明白問題的癥結,但心態並非一時半刻就能糾正,他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她的古怪。 沉默之際,霍然發出一陣響亮的腹鳴,在閉塞的空間裡格外清晰可聞。 湯巽猛然回頭,眼中迸射出兩道銳利的眸光。 如果目光可以置人於死地,他不曉得已殺過她幾十遍。 耿唯心的手放在因饑餓而發出抗議的肚子上,不好意思的乾笑著。“我好像又忘了吃飯了。” 湯巽深吸一口氣,既想發火又感到莫可奈何。“分明是想賴著我白吃白喝。”他斷定道。 “我是真的忘記吃飯了嘛。”耿唯心不服氣被他誤解。 她一旦工作起來,就會全心全意、渾然忘我,沒有進食或捨不得睡覺是常有的情況,等到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才恍然驚覺時光流逝。 她自認不是天才,所以要比別人花費更多精力與心思,達到想要的成果。就是抱持著這份理念,才如願考上第一志願的法律系、考取律師證照。 湯巽刻意按下音響開關,將音量調大,讓音樂蓋過她的聲音。他不想聽她過於軟儂的撒嬌腔調,和她土裡土氣的形象不符。 猶豫片刻,他啟動引擎、輕踩油門,昂貴的賓士房車緩緩滑出停車位,開始上路。 耿唯心癱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沒一會,困意便一湧而上,她的意識逐漸模糊,進入夢鄉。 湯巽透過照後鏡窺得她熟睡的狀態──她不雅的張開嘴、而且還打呼! “耿唯心!”他不悅的喊著她的名,試圖叫醒她。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怪物?睡覺竟然還打呼?!湯巽感到不可思議。 他連續喚了她幾次,頓時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跟空氣對話的呆子,只能頹然的宣告放棄。 他臭著俊臉,將音響的音量調得更大,掩蓋擾人心神的鼾聲。 想到未來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必須和身後吃相、睡相都很難看的女人打交道,湯巽的額際不禁隱隱作痛…… 但,他已別無選擇。 正式接下龐大的遺產官司後,耿唯心比以往更加忙碌,但她絲毫不引以為苦,反而樂在其中。 所謂“能者多勞”,越忙,表示她的能力越強,這令她增添了一點自信。 經過一個月的奔走和當事人湯巽極力搜證下,終於從他母親湯書梅那裡得到有利的線索,是湯媽媽和曹仲觀兩人從相識起至分手前的留影,以及男人寫給她的書信。 這些物證,對案情來說是不小的進展與突破。 憑這些證據,能夠證實湯媽媽和曹仲觀是舊識或曾經交往的事實。 若能再尋得人證,證明他們兩人彼此深愛,並且曾論及婚嫁,如此一來,擁有愛的結晶的可能性也就大增。 耿唯心甫出法庭,就立即搭乘捷運,輾轉來到地處天母的一幢高級大廈。因為造訪過多次,加上她的穿著打扮“獨特”,大樓警衛知道她是律師,十二樓A棟的住戶湯先生是她的客戶。 “耿律師,今天還好嗎?”警衛林木森是一名五十開外的中年人,個性開朗健談,閒聊過幾句,就算是朋友了。 “林伯伯晚安,我今天很好喲!”耿唯心綻開笑顏,開朗的回應。 “又來找湯先生討論案情嗎?”林木森藉故與她攀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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