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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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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盡,他已然明白她所有的意念,握住她的手一牽動,便把她整個包攏在懷裡。她半濕的頰躺在他肩上,唇仍掀動著,“你聽過這麼荒謬的事嗎?沒道理啊!我小叔簡直不知道怎樣面對薄荷才好,她到底是瘟神還是受害者?我小嬸失去了兒子,半年後一病不起;小叔心灰意冷,看到薄荷就咳聲歎氣,沒多久,生意全交給我二叔,到廟裡當住持去了。我爸在那年回來了,也不知何時改頭換面的,做了警官了,他從二叔那兒知道所有的來龍去脈後,帶著我,還有大人避之惟恐不及的薄荷走了,算是還小叔養我多年的恩情。” 他沉默一陣後道:“薄芸,你瞧,你和你父親不也沒事?薄荷不也好好的?一切的巧合和人為疏失不該因為相命師的一派胡言而歸責在誰的身上,這不是任何人的錯。還有,”他推離她,以了然一切的神情端詳她。“你二叔不會也告訴你父親,薄荷二十四歲那年生日是最後一個關卡,她最好和屬龍的配在一塊才能安度劫難吧?” “……”兜得真准!她卻不敢應聲。 “照這種邏輯推算,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不是她。前兩次不都是身旁的人遭了殃?”他嗤哼一聲,難以想像有人編造得出這些迷亂人心的鬼話。 她吞吞吐吐,“爸爸說,村裡的老人告訴二叔,小叔做生意的死對頭在薄家祖墳動了手腳,才會出了這些意外,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和祖墳沒關係──” 他閉目忍耐了幾秒鐘。“你知道這件事有多久了?” “一年前。”她細聲答。 “你父親挺守口如瓶的,知道這會影響你們的生活,瞞了那麼多年,這一年來,你不好過吧?”他微微扯動臉皮,似笑非笑,分明不以為然。 “你說過不會笑的。”她嚴正抗議。 “不,這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眉頭皺攏,掀起薄怒道:“大人的無知,影響了孩子的命運,該怪的不是薄荷,她的幸福只有她自己才能掌握,旁人無從代勞,更不可能為她控制一切變數。”他向前逼視,直言不諱,“你其實心裡有數,對吧?你明知這和命運無關,都是鬼話連篇,你不願忤逆你父親的交代,全是因為你的自責歉疚,你認為當年你若不離開,或許可以阻止那件事的發生,所以只要是薄荷的事,你絕不推辭。薄芸,這不是你的錯,無論薄荷一房發生什麼事,都不是你的錯。” 她惶惑地退開,沒料到坦誠供述家族隱諱會招來這一篇義正詞言,刺得她心發疼,“你不明白,你不知道看著親人消逝的可怕感覺!”焦灼地看著表,卻又一籌莫展。“不行,我得回去了,你如果不想告訴我楊仲南的去處,我去天堂找他!”她疾行至玄關,匆匆穿上鞋子。 “薄芸!”他嚴峻地喊。 她遠遠看著他,內心掙扎躊躇,終於回身轉動門把。 “薄芸,”他聲嗓轉柔,不再逼切。“別去!回過頭來!” 她僵立不動。 “回來,讓我看看你!”他向前兩步。“幾天沒見你了,我也很想念你,你這樣就回去了嗎?” 放開手把,極慢地回頭。“章志禾,我們明天還可以再見。” “我知道,”他特意紓緩表情,溫和展顏。“你既然想去,我就帶你去,但是先想想,看到了薄荷,該怎麼和她說?她並不知情不是嗎?你一時衝動找她,難道要全盤托出上一輩加諸在她身上的罪名?這一天就算平安度過了,以後呢?她能毫無介懷地過下去嗎?” 她果然怔住,焦躁的面容平緩下來,呆滯地俯看地板。她從沒思量過這些後遺症,一想就感到棘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她露出抱歉的眼神。“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坐一下,我們好好想一想,隨時都可以找到他們的,不用著急。”他哄勸著,執起她的手,牽引到沙發邊坐下,再斟了杯茶給她。 他不再出聲,和她近距離相對,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強烈的審視讓她察覺了,她問:“你在看什麼?” “你今天不一樣了,為什麼?” 她摸摸直發,坦言道:“沒什麼,有人喜歡,我就配合啊!” “有人?我認識嗎?”她這麼容易為別人改變嗎? “認識,認識了三十幾年了。”她做個促狹的表情。“聖旨不能不聽啊!否則,哪天又要你相親了!” 靈光一閃,他微蹙眉,“他們去找你了?” 她聳肩,臉龐揉進一抹欣喜。“受寵若驚呢!來看看兒子欽定的女人啊!” “你不需要這麼做的,”難怪某個角度看似薄荷,又似蔡昀芬。“做你自己就好,我不希望你不自在。” “不過是一層外表,我無所謂的,而且挺好玩的,店裡的人有一次還錯叫我店長呢!唉……當然是沒看到臉的時候啦。”她甩甩披肩長髮。“就是弄直它麻煩了點。”說完,感覺自己離了題,又斂起輕快的心情,面色暗了暗。 他掌握住她一束髮,再任它從掌心滑下,言若有憾,“可是,我喜愛你的自然卷髮,”手掌順著她的頸項下滑,停泊在鎖骨、心口。“還有你的緊身T恤,”一路摸索到腰間、大腿。“還有你可愛的短褲,”掠過膝蓋、拂過小腿,覆蓋在腳板上。“還有你的赤腳,你剛睡醒的模樣。” “唔?你不是不喜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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